天才一秒记住【梧桐文学】地址:https://www.wtwx.net
从历史上看,科学精神与功利原则的结合,在科学主义的早期形态中便已露其端倪。
孔德在其社会静力学中指出,每个人都有利己与利人之心,只有当利己与利人趋于一致时,社会才能达到和谐。
尽管这里还没有直接将功利效果作为价值判断的准则,但它本质上仍是从利益关系上来考察社会伦理现象。
穆勒进而明确地提出了功利原则,主张以是否增进幸福为评判行为的准则,而所谓幸福与不幸,最终又还原为快乐和痛苦。
西方科学主义的如上理论趋向在中国近代也得到了某种折射,从严复那里,便不难看到这一点。
严复曾对脱离功利的传统伦理观念提出了批评:
董生曰:“正宜不谋利,明道不计功。”
泰东西之旧教,莫不分义利为二涂。
此其用意至美,然而于化于道皆浅,几率天下祸仁义矣。
[31]
严复这一批评之后所蕴含的基本前提,便是对功利原则的确认。
在严复看来,判断一种行为,不仅要视其是否有“善志”
(好的动机),而且必须以“善功”
(好的社会功效)为根据,这里既表现出对人生之中“物”
这一层面的注重,又渗入了理性的计较。
[32]20世纪初有关人生观的科学主义立场,可以看作是如上趋向的延续。
从科学化的人生观出发,具有科学主义倾向的思想家往往将科学的活动,视为达到完美人生的前提。
在谈到科学活动与人生的关系时,丁文江便指出:
了然于宇宙生物心理种种的关系,才能够真知道生活的乐趣。
这种“活泼泼的心境”
,只有拿望远镜仰察过天空的虚漠,用显微镜俯视过生物的幽微的人,方能参领得透彻,又岂是枯坐谈禅,妄言玄理的人所能梦见。
[33]
运用科学仪器而展开的仰察俯视,更多地属狭义的认知过程;人生的乐趣,则包含着价值的追求。
在前一过程中,人主要表现为一种理性的主体,而在人生的追求中,人则是包括情、意等多方面规定的具体存在。
丁文江以为唯有通过科学的活动,才能达到完美的人生之境,似乎主要把人理解为一种科学认知的主体;这一意义上的人,无疑具有单面的性质。
科学不仅使人懂得生活的乐趣,而且规定了善的方向并给人以为善的技能:“惟有科学方法,在自然界内小试其技,已经有伟大的成果,所以我们要求把他的势力范围,推广扩充,使他做人类宗教性的明灯:使人类不但有求真的诚心而且有求真的工具;不但有为善的意向而且有为善的技能!”
[34]为善的意向涉及的是“应当”
,为善的技能则主要关乎“如何”
。
从如何为善的角度看,道德行为确乎需要以相关的知识为其条件,但丁文江将为善的意向与为善的技能合而为一,以为二者均由科学的方法所决定,这就把道德行为仅仅理解为一个科学认知的问题,这种看法与视人生主体为科学认知的主体显然前后一致。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里,人生似乎同时被理解为科学方法所运用的对象:科学方法的运用从自然扩及人,便可形成向善、为善的过程。
与这一思路相应,人既被规定为科学认知的主体,又被看作科学认知的对象:人在双重意义上被科学化了。
总之,在科学化的形式下,人更多地表现为理性的主体和逻辑的化身,人的情感、意志、愿望等经过理性与逻辑的过滤,已被一一净化,而人自身在某种意义上则成为一架科学的机器。
与这一科学视野中的人相应,人生过程亦告别了丰富的情意世界,走向由神经生理系统及各种因果法则制约的科学天地:科学的公式代替了诗意的光辉,机械的操作压倒了生命的涌动。
不难看到,随着科学对生活世界的主宰,人生观似乎变得漠视人本身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