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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舱的蓝光渐渐黯淡，林澈扶着舱壁缓缓走出，脚下的金属甲板还残留着战斗后的余温。
舷窗外，那颗被穹顶禁锢了三百年的蓝色星球正缓缓转动，云层之下，城市的轮廓在晨光中逐渐清晰，偶尔有闪烁的光点划破天际——那是重建中的飞行器在执行运输任务，像一群振翅欲飞的萤火虫。
“身体好些了吗？”
秦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箱，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静谧。
这段时日，这位总是沉稳如山的老将眼角多了些细纹，眼底却藏着从未有过的柔和。
林澈点点头，接过保温箱打开，里面是一碗温热的nutrient粥，还撒了些从星球上采摘的新鲜野菜碎末。
“老陈和小虎呢？”
他舀起一勺粥，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体内残留的疲惫。
“在训练场带着新兵呢。”
秦岳望着舷窗外的星球，语气里带着感慨，“那些孩子，大多是穹顶崩塌后失去亲人的孤儿，眼神里全是拼劲，就像当年的我们。
老陈说，要把一身本事都教给他们，让他们再也不用受那种寄人篱下的苦。”
林澈的动作顿了顿。
他想起在穹顶时，那些躲在角落里偷偷仰望星空的孩子，他们的眼睛里总是蒙着一层怯懦，就像被乌云遮蔽的星辰。
而如今，那些星辰终于透出了光。
“告诉老陈，别太严苛，他们还只是孩子。”
“放心吧，那老东西嘴硬心软。”
秦岳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磨损严重的金属牌，“这是昨天清理战场时，从一名牺牲的联邦士兵身上找到的。
你看背面。”
林澈接过金属牌，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
正面刻着联邦军队的徽章，背面却用小刀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盼归”
，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涂鸦，像是一家三口牵手的模样。
他的心猛地一沉，仿佛看到了那个士兵在战前，借着微弱的灯光，小心翼翼刻下牵挂的模样。
“他的战友说，他家里还有个怀孕的妻子，等着他回去看孩子出生。”
秦岳的声音低了些，“这场仗，我们赢了，可太多人……再也回不去了。”
林澈握紧了金属牌，指腹摩挲着那两个字，眼眶有些发热。
他想起了在黑渊矿场牺牲的铁刃族战士，想起了为掩护他潜入空间站而自爆的机甲驾驶员，想起了那些连名字都来不及记住的同胞。
他们不是冰冷的数字，是父亲，是丈夫，是儿子，是无数个家庭的牵挂。
“把所有牺牲者的名字都记录下来，在星球上建一座纪念碑，让后人永远记得他们。”
“已经在办了。
陈市长亲自选址，就在最高的山巅上，能俯瞰整个城市。”
秦岳说道，“对了，江司令他们已经在指挥室等你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想和你商量。”
林澈收好金属牌，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那冰凉的触感像是一种提醒，提醒着他肩上的责任，也提醒着他，这场自由的代价，是无数人的鲜血与别离。
走进指挥室时，江瀚正站在巨大的星图前，指尖划过那些闪烁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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