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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参与这个项目的作家是玛格丽特·伊斯特伍德。
按照艺术家的解释,这是一份人类学的档案,一种对时间的探索。
而我好奇,这个项目能在挪威实现,是否是个巧合——也许是地理环境寒冷严酷,北欧人对时空和命运有种特殊的痴迷。
从世界末日种子库,到未来图书馆,就连“挪威的森林”
这个符号,都暗含深邃、坚冷的气质,某种庄重的痛苦,吸引着从披头士、村上春树到伍佰这样的心灵。
所有的言语都落败了——每当遁入森林的寂静与肃穆,我们内在的动物性就被唤醒。
整座森林仿佛一只巨大的活物,树干就像它的肋骨,我们站在这巨型生物的胸腔内,几乎能看见整座森林的呼吸:呼——吸——呼——吸……寂静的舒张……窸窸窣窣的枝叶,仿佛千万双复眼在凝视着我们。
普通的树林让人感到放松,但在原始森林中,幽暗的氛围让我警觉无比。
我注意到每一棵树,甚至每一枝小树丫都挂着亮闪闪的吊牌。
芯锐介绍道:“这片科研监测样地,共划分为630个20m×20m的样方,对每株胸径大于1cm的木本植物均进行了挂牌、测量、定位与物种鉴定。”
王朗样地是青藏高原东缘大横断山系内,亚高山针叶林的典型代表。
这一监测将持续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目的是追踪和研究物种空间分布格局、动植物交互作用、植被群落结构与更新以及气候变化影响。
我暗自感佩生态学意义上的耐心:真正的长期主义。
这几乎类似一种向内探索的天文学:把每棵树看作星辰,每片森林都是一团星云。
地表、地下世界,呈现出一个倒悬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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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短暂放晴,我们坐在地上野餐,喝茶。
眼前的雪山呈现完美的金字塔形,在强光下,几乎有种透明感,像卢浮宫前那座贝聿铭的作品一样,从森林尽头冉冉升起。
眼前是一片湿地。
芯锐解释道,春天的草地正在复苏,海绵一样吸收了大量水分,因此现在的水位反而较低;到了水位高的时候,湿地是一片湖泊,能清晰地倒映出眼前的金字塔雪峰。
我们席地而坐,就着汩汩流水声,森林如墙,太阳为灯,一家顶级的“景观餐厅”
。
饭已经加热好了,香气飘来,却发现少一双筷子,芯锐随手捡起旁边一根小竹枝,掰成两截,“这不就有了”
,他说着,朝我们一笑。
阳光柔软如毯,我们感到饭后的困意,铺了垫子,就地躺下,睡了个午觉。
短短一梦之间,天空像是在不断关灯开灯那样,忽阴忽晴。
多云的预兆通常是雨,果不其然,整个下午雨淅淅沥沥,时大时小。
一对漂亮的白马鸡大概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追逐之间,跳上了马路,远远地就被芯锐的好眼力抓个正着,拍下了照片。
雨水打湿了它们的羽毛,不如证件照上那么好看,但哪怕成了落汤鸡,繁殖的冲动还是让它们甘冒风雨,上街溜达,求偶。
天气欠佳,我们提前回来了。
在芯锐的宿舍门口,我又看到他捡到的斑羚头骨,从大号到小号,整整齐齐排成一列。
我非常喜欢搜集动物骨骼,但所获有限,最常见的只不过是牦牛头骨。
走进宿舍房间,朴素而整洁,桌面放着一本《普希金诗集》。
芯锐很喜欢写诗,我总能在他的朋友圈里读到新写的诗,配以巡护路线上拍摄的自然风物。
这些照片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他用微距拍摄的兰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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