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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条民谚脱颖而出。
我们村对于那些偷奸耍滑的人,常用此话训之。
那年,老师罚我抄生字,每个抄两遍。
我一手握两支笔,一气呵成。
后来事情败露,老师严厉斥责我说:胳肢窝里夹柿子——就没见你这么懒(漤)的!
年糕掉豆——找拍!
每到年关,一进腊月农村就忙活起来了。
城里人发明的那首“筹备新年倒计时歌谣”
——二十三,糖瓜黏;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磨豆腐……与我们农村的过法不尽相同。
甭看城里人说的热闹,但做的不一定咋样。
他们大都是图方便花钱去买。
也不能说他们懒,而是条件有限。
比如说磨豆腐吧,在城里谁家有驴有磨折腾这事儿?
农村可不!
宽门大院,大把的农闲时光,有过年的紧迫感,却没有局促感。
一进腊月,农村人就宽宽绰绰地准备年货。
其中,蒸年糕就是一个大项目。
先是淘黄米、泡黄米、占碾子(用碾子的人家太多,需要排大队)、推碾子碾黄米(要相互帮忙。
这东西黏性大,碾子推得不能太快,要匀速慢行,体力消耗极大)、过细箩筛面、蒸年糕。
年糕的蒸法——盘锅台、烧柴火、水翻花,锅里的大箅子(笼屉)上铺上白纱布,先铺一层泡好的红小豆,再撒一层厚厚的黄面,之后就是一层红枣、一层黄面的累加,要弄得瓷实了才行。
最后,盖上“绛篷”
——一种用稻草与秫秸制作的蒸年糕专用的锅盖。
当浓香湿重的白汽充满房间,随便走进一家,不用吃,闻一鼻子都能饱。
年糕蒸得了,出锅时要提起那层纱布,倒扣着放到案板上——检验一个主妇水平的时候到了。
揭开纱布,讲究上面那层豆子不能掉一颗。
如果豆子松散,就要使劲“拍”
实了。
于是,一条村谚应运而生:年糕掉豆——找拍!
比喻对那些做人懒散、没正形儿的家伙,要狠狠教训才是。
这条村谚应用之广令我吃惊!
还说我吧。
那年我们班从外地调来一个新班主任,刚来半个月,就召开家长会。
会后,他留下我娘,谈我学习的事。
他们的对话我在门外都听到了。
他说:“这小子很聪明,就是不正经玩儿活(用功)。”
我妈说:“您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他冷笑一声:“哼哼,我看他就是年糕掉豆——找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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