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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善於通过自己敏锐的直觉，快刀斩乱麻地解决具体问题，但从未思考过这样需要运筹帷幄的作战方略。
陈弘文的思路非常清晰：“我们不能莽撞，只能从朱员外外围势力下手。
他既已灭口何铁山和坑道鼠的两名属下，將水道偷贩石炭之事全推到铁椎帮头上，他要保的坑道鼠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赫连道：“难的是如何找到坑道鼠，他的属下说他行踪很隱秘。”
陈弘文的木尺指著沙盘上，很多位置都插著一根蓝色木籤。
“我之前已经调查过此人，有些和你打听到的情况一致。
他原本是蜀中人氏，犯了事呆不下去，逃来雁门，潜藏了十几年，擅长地下工事，在县城地下挖了很多通道，连成一个庞大的地道网络，他必藏身其中某处。”
他说著自嘲地摇摇头，在大牢的位置又加了根木籤：“我只查到部分位置，没想到囚牢里也被他挖了。”
赫连细细观察，他对雁门地理还不熟悉，但见县城內很多显眼的地標都插了蓝木籤，虽然这只是部分地道，看起来已经四通八达，极具规模了。
这个坑道鼠似乎想让他的地下通道能连通雁门所有重要位置。
赫连忽然冒出个想法，脱口道：“我知道了，你等我抓他回来。”
他衝出门，去捕房找到韩捕头：“最近城內有什么新建的、热闹显眼的所在吗？”
韩捕头想了想道：“悦来汤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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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来汤池两个月前刚建好，是雁门县最大的一家浴堂。
跑堂的伙计高声吆喝，欢迎走进门的赫连贞一，然后立刻噤声。
因为赫连穿著捕快的公服，背著铁剑，摸出腰牌冲他一晃，便昂然而入。
大池中各色人等裸露著肥瘦不一的身子，愜意地泡在热水里，这是冬日寻常人最钟爱的享受，虽然价格比其他普通汤池贵一倍，百姓们还是负担得起。
人声鼎沸，丝竹悦耳，皂角的清新与硫磺的异香混杂在一起，给人特別的暖意。
赫连走进汤池区，站在大池边，冷峻的目光穿过蒸汽，观察著每个人。
很多浴客注意到他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模样，惶恐地避到一旁。
他看出了有几个人心不在焉，神情保持著警惕，姿態也像隨时准备一跃而起的狡兔。
他不关心这些人是什么江湖人物，他只想找出谁是坑道鼠。
他要验证他的猜想是否正確，坑道鼠应该在这里监督手下凿挖地道，將这间城內最新的热闹所在纳入他的地下通道网中。
斜阳穿过高窗，被蒸腾的水汽撩拨著，化作一片朦朧的光晕。
他忽然看见一名浴客，脸上蒙著毛巾，躺在大池一侧，身周有几名浴客，虽然貌似懒散地享受汤浴，所处的方位却是將那人遮护得极为严密。
他们身材並不高大但很壮健，眼珠骨碌碌地转，瞟著赫连。
过了半晌，那人取下毛巾抹了抹脸，仍然紧闭双眼，耷拉著眼角，皱著八字眉，似乎连这冬日夕阳的温和光线都无法承受。
那人长得瘦精精的，略有些佝僂，即使泡在热水中，脸色依然苍白，似乎终日不见阳光。
赫连锁定目標，紧盯著那人，那人似有所感，眼皮微微一动，睁开了一条缝，虽然眯著眼睛，赫连知道他已经看到了自己。
那人嘴角泛起一个阴冷的微笑，忽然往后一仰，整个人都沉入水下。
他身周那几名浴客却忽然跳出汤池，赤条条地向赫连逼来。
赫连立刻想到，那人若是坑道鼠，汤池底只怕有秘道可逃。
他立刻纵身而起，从包围他的几人头顶掠过，铁剑出鞘，一招劈向池中。
他没有劈中任何人，只是以刚猛的剑风分开池水，清楚地看见那人已消失不见，池底有个圆形井盖正在缓缓合上。
坑道鼠！
真的是他！
所到之处皆有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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