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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道:“我怎么没见过?你带他来我瞧瞧。”
众人笑道:“隔着二三十里,那里带去?见的日子有呢。”
说着大家来至秦氏房中。
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了人来。
宝玉便愈觉得眼饧骨软,连说:“好香!”
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对联,其联云: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
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三],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
上面设着寿阳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连珠帐。
[四]宝玉含笑连说:“这里好!”
秦氏笑道:“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
说着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于是众奶母伏侍宝玉卧好,款款散去,只留袭人、媚人、晴雯、麝月四个丫嬛为伴。
秦氏便吩咐小丫嬛们,好生在廊檐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架。
那宝玉刚合上眼,便惚惚睡去,犹似秦氏在前,遂悠悠****,随了秦氏至一所在。
[五]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真是人迹希逢,飞尘不到。
宝玉在梦中欢喜,想道:“这个去处有趣,我就在这里过一生,纵然失了家也愿意,强如天天被父母、师傅打去。”
[六]正胡思之间,忽听山后有人作歌曰: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
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
宝玉听了是女子的声音。
歌音未息,早见那边走出一个人来,蹁跹袅娜,端的与人不同。
有赋为证:
方离柳坞,乍出花房。
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
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珮之铿锵。
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
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
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
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慕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4]龙翔。
其素若何?春梅绽雪。
其洁若何?秋菊披霜。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
其艳若何?霞映澄塘。
其文若何?龙游曲沼。
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应惭西子,实愧王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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