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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蜜甜的单独,那时蜜甜的闲暇。
一晚又一晚的,只见我出神似的倚在桥栏上向西天凝望:——
看一回凝静的桥影,
数一数螺钿的波纹:
我倚暖了石阑的青苔,
青苔凉透了我的心坎……
还有几句更笨重的怎能仿佛那游丝似轻妙的情景:
难忘七月的黄昏,远树凝寂,
像墨泼的山形,衬出轻柔暝色,
密稠稠,七分鹅黄,三分橘绿,
那妙意只可去秋梦边缘捕捉……
(四)
这河身的两岸都是四季常青最葱翠的草坪。
从校友居的楼上望去,对岸草场上,不论早晚,永远有十数匹黄牛与白马,胫蹄没在恣蔓的草丛中,从容的在咬嚼,星星的黄花在风中动**,应和着它们尾鬃的扫拂。
桥的两端有斜倚的垂柳与椈荫护住;水是澈底的清澄,深不足四尺,匀匀的长着长条的水草。
这岸边的草坪又是我的爱宠,在清朝,在傍晚,我常去这天然的织锦上坐地,有时读书,有时看水;有时仰卧着看天空的行云,有时反扑着搂抱大地的温软。
但河上的风流还不止两岸的秀丽。
你得买船去玩。
船不止一种:有普通的双桨划船,有轻快的薄皮舟(oe),有最别致的长形撑篙船(Punt)。
最末的一种是别处不常有的:约莫有二丈长,三尺宽,你站直在船梢上用长竿撑着走的。
这撑是一种技术。
我手脚太蠢,始终不曾学会。
你初起手尝试时,容易把船身横住在河中,东颠西撞的狼狈。
英国人是不轻易开口笑人的,但是小心他们不出声的皱眉!
也不知有多少次河中本来悠闲的秩序叫我这莽撞的外行给捣乱了。
我真的始终不曾学会;每回我不服输跑去租船再试的时候,有一个白胡子的船家往往带讥讽的对我说:“先生,这撑船费劲,天热累人,还是拿个薄皮舟溜溜吧!”
我哪里肯听话,长篙子一点就把船撑了开去,结果还是把河身一段段的腰斩了去。
你站在桥上去看人家撑,那多不费劲,多美!
尤其在礼拜天有几个专家的女郎,穿一身缟素衣服,裙裾在风前悠悠的飘着,戴一顶宽边的薄纱帽,帽影在水草间颤动,你看她们出桥洞时的姿态,撚起一根竟像没分量的长竿,只轻轻的,不经心的往波心里一点,身子微微的一蹲,这船身便波的转出了桥影,翠条鱼似的向前滑了去。
她们那敏捷,那闲暇,那轻盈,真是值得歌咏的。
在初夏阳光渐暖时你去买一只小船,划去桥边荫下躺着念你的书或是做你的梦,槐花香在水面上飘浮,鱼群的唼喋声在你的耳边挑逗。
或是在初秋的黄昏,近着新月的寒光,望上流僻静处远去。
爱热闹的少年们携着他们的女友,在船沿上支着双双的东洋彩纸灯,带着话匣子,船心里用软垫铺着,也开向无人迹处去享他们的野福——谁不爱听那水底翻的音乐在静定的河上描写梦意与春光!
住惯城市的人不易知道季候的变迁。
看见叶子掉知道是秋,看见叶子绿知道是春;天冷了装炉子,天热了拆炉子;脱下棉袍,换上夹袍,脱下夹袍,穿上单袍;不过如此罢了。
天上星斗的消息,地下泥土里的消息,空中风吹的消息,都不关我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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