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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时,就听得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锣响,有人扯着嗓子高声呼喊道:
“高公公打道回府了!”
众人猛听差役这一声呼喝,个个赶快回闪躲避,垂手拱立站在一旁,平心静气,刚才还是十分拥挤热闹、人声鼎沸的街道,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而睡兴犹酣的鱼朝恩正打着呼噜。
鸣锣开道的差役一见,顿时火冒三丈:好你个叫花子,别人一听“高公公”
三个字,便吓得魂飞魄散,你倒好,居然根本不把这当做一回事。
差役心想:“你小子的胆量倒是不小,你躺在街中心,挡住了高公公回府的去路,难道你是要高公公绕道行走,让你不成?这还了得。
你端盆清水照照,你人模狗样的居然敢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公公绕道而行,真是吃了豹子胆!
看我的皮鞭怎么收拾你吧!”
差役正欲动手,突然转念一想:“不对,这穷要饭的是不是有点儿来历?我跟随公公多年,见过的世面多了,谁曾见到过这阵势,居然敢有人挡高公公的道,不是自找苦吃吗?”
差役在心里掂量了掂量,心里便有了底。
于是,锣也不打了,上前禀报护轿的班头道:
“前面有个叫花子在街中心呼呼大睡,挡了公公的道!”
班头一听,勃然大怒,呵斥手下的差役道:“将这个穷要饭的用乱棍给我打跑!”
这一群如狼似虎的差役听得主子的一声呵斥,便使枪弄棒地要奔上前去将这叫花子用乱棍赶跑。
猛听轿内一声断喝:“住手!
给我将叫花子擒来,我倒要看看他长了几个脑袋,竟敢挡我的道!”
差役急如星火般跑去,用铁钳般的大手像捉小鸡似的将鱼朝恩掷在轿前。
鱼朝恩到这时才清醒过来,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这架势,顿时知道了今天十有八九是惹了大祸。
恭立两旁的差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是每个人的两只大眼恶狠狠地瞪着鱼朝恩,恨不得将他一口吞掉。
鱼朝恩想:“今天是没法活了,伙食账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既然如此,我鱼朝恩这回……”
他眼珠滴溜溜一转,向两旁肃立的差役和轿内快速地扫了一圈,“噌”
的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像泥塑木雕似的立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他的这一举动,令围观的众人和两旁的差役都大为吃惊,想不到这样一个叫花子竟有如此大的胆量。
班头一见,大喝道:“大胆奴才,还不快快跪下,给高公公赔罪,饶你不死!”
两旁的差役立即附和道:“跪下!”
鱼朝恩使出“我是流氓我怕谁”
的架势,索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这时轿门的布帘掀起一角,里面露出一张稍显肿胀的脸来,睁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
高公公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位叫花子虽然穿着破旧不堪,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因长期挨饿营养不足,但脸廓还较分明,尤其是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略带些狡黠之气。
更让高公公欣赏的是这位叫花子的胆量,确实令人钦佩不已,于是便开口道:“带上这叫花子回府!”
这高公公正是高力士。
鱼朝恩正是凭着他的无赖产生的震慑作用,才使他结束了长期流浪的生活,开始了他的宦官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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