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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眼，一段几乎被漫长修仙岁月磨平的记忆，如同沉在水底的碎玉，缓缓浮上心间。
那还是她年幼，尚未拜入玄天宗之时。
一次贪玩误入险地，被几只低阶妖兽围困，惊慌失措间，腿上划开了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染红了裙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之际，一个穿着火红衣裙的小女孩像一道光般冲了过来。
那女孩看着比她大些，梳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发髻，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掷出的长枪明显不是这个年龄小娃娃应该用的。
但确确实实扎死了一只妖兽。
剩下的妖兽自然未被吓退，反而被激怒。
小女孩最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或许是什么低阶的符箓或家传宝物。
爆出一阵强光和烟雾，趁乱背起她，踉踉跄跄地跑出了那片林地。
记忆中最清晰的，是那女孩将她放在安全地带后，笨拙地想用自己脏兮兮的袖口帮她擦拭腿上的血，声音带着哭腔和强装的老成：“你、你别怕啊……我阿娘说，流血了吹吹就不疼了……”
琥珀色的眼睛像是小老虎……
她当时又痛又怕，视线模糊，只记得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和塞到她手里的一小枝不知从哪儿摘来的、带着几朵粉色小花的桃枝。
“这个给你，好看，看了就不疼了。”
接下来的事情白月华不怎么记得了……
只记得后来她被宗门寻回，那枝桃花早已枯萎，那段记忆连同小女孩模糊的面容，也渐渐沉淀在时光深处，只留下一种模糊的、关于“被守护”
的温暖感觉，成了她清冷修行路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底色。
为他人带去像这样的温暖而不是作为一个无情的修炼者……
如果强大的人依旧保持着那一份冷漠的话，那强大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白月华猛地睁开眼，洞府内寒气凛然。
为何会在此刻想起这段往事？
那双亮晶晶的、充满义愤和保护欲的琥珀色眼眸，与今日柳如烟那双努力伪装恶毒、却偶尔泄露出委屈心疼的眼睛的颜色……
不可能。
她立刻否定。
记忆中那个善良勇敢的小女孩，怎会变成如今这个骄纵蛮横、心思恶毒的柳如烟？
更何况她修行至此，年龄已达百岁，柳如烟年龄不过近20。
怎么可能呢？
可心底那份因回忆而泛起的微弱柔软，却真实地牵制住了她方才凝聚的杀意。
这位玄天宗的天才大师姐的善念，竟源于记忆中那个陌生的“恩人”
，而此刻，这善念却可能成为判断的阻碍。
杀，还是不杀？
白月华眸中冰霜与疑虑交织。
若柳如烟真是细作，自然该杀。
但若……若她并非本意，若她与记忆中那个小女孩有哪怕一丝关联……
她收敛了指尖的剑气，杀意暂缓，但探究的决心却更加坚定。
真相，她必须亲手揭开。
在弄清楚柳如烟身上的所有秘密，以及她与那段遥远记忆是否存在关联之前，这颗人头，暂且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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