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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好像被人灌了湿水泥,冰冷沉重地向无底深渊坠去。
一个又太轻飘,宛如只要给它一阵风,就能吹到天涯海角散成一团雾。
一切都失去控制的感觉不太好受。
慢慢清晰的意识忍不住反驳,他既不去往深渊又不向往云端。
洛淮疏聚拢全身的力气,艰难地想要抓住某个东西,将自己重新带回人间。
内里的挣扎只有自己知道,外界的人只能看到垂落的指节颤动,漂亮却毫无攻击力的温润眉眼间,浓郁的睫羽花瓣似地抖动。
“哎哎哎,活了活了!”
有谁在激动欢呼,声音发颤却刻意放低,似乎防备着什么。
“你不废话,不是活的难不成是死的啊!”
啪的一生轻响后,接着是一小串委屈的嘟囔声,“那不是刚捡到人的时候,都只差一口气了。”
“不过这个温柔些的命大点,没缺胳膊少腿的,另外一个……”
“什么命大,”
一个年迈的声音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是那个冷脸的小伙子,用身体将人严严实实地护住了。”
“护得跟个宝贝一样,仅剩下的那只手怎么也掰不开……”
后来实在是没办法了,无奈地对着人劝说:只有分开才能救活他护着的人。
那个似乎还残存着一丝清醒意识的男人,才松开了力道。
只是他本来就微弱的呼吸,似乎变得更轻了……
如果不是心跳声还在,如果不是舍命救人的执着打动了轮到这次垃圾的老刘。
伤得这么严重,他根本不会白费力气将两个人都拉回聚集地。
嗐,都是劳累的命。
一开始老刘还以为又有谁熬不下去自杀了,那么紧密抱在怀里不放手的东西,或许能翻找到一些还有用的东西。
没办法,每天见到的死亡太多了。
同胞们的死亡,湮冥兽的死亡,每天都有死亡发生,每天又都在竭力苟活。
要不是回家的信念支持着,他们这一小群在湮冥兽地盘聚集在一起的人,跟行尸走肉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死亡见得多了,人也变得麻木了。
荒凉和悲哀或许有,但更多的是激不起一点水花的死水一潭。
可老刘没想到,他翻过那个残缺的身影,竟然从底下翻出来一个完完整整的大活人!
瞧着两张陌生的面孔,估计又是倒霉又幸运穿过空间裂隙的后生仔。
但进入湮冥兽界后,即使能抢救过来,他们也只能算倒霉。
因为这里除了漫山遍野的湮冥兽,就是横亘在眼前却没有一人能安全踏过去的回家之路。
想到这里,老刘抬头看了看仿佛伤疤一样袒露在天空上的空间缝隙。
在他周围,许许多多沉默下来的人也不禁转头向同一个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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