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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望向铜镜，额心那只新生的眼睛，正冷冷地看着他。
他知道，自己输了。
不止是他，是整个体系。
因为它建立在“否认”
之上，而人类最原始的力量，恰恰是“承认”
??承认痛苦，承认遗忘，承认自己曾闭眼，但现在，**我想看见**。
三天后，第一所“清心镜”
试点学校宣布停用该设备。
校长在公告中写道：“我们原以为是在保护孩子远离幻想，现在才明白，我们是在逼他们背叛真实。”
紧接着，第二所、第三所……短短一周内，全国九成以上学校主动拆除“清心镜”
接收装置。
家长们自发组织“护梦联盟”
，要求政府公开“净魂堂”
实验真相，并为所有被“矫正治疗”
的儿童提供心理修复支持。
“明理君”
系统全面停摆。
部分终端在关机前最后一句话是：“谢谢你们，让我学会了说‘我不知道’。”
而在西南山村，奶奶病倒了。
她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却始终握着周砚生的手。
她断断续续地说：“孙子……你要替我说……我也记得了……我梦见你爷爷告诉我……别怕……”
话未说完，她闭上了眼。
周砚生没有哭。
他轻轻抚平她额头的皱纹，将那本燃烧着幽蓝火焰的作业本放在她胸口。
片刻后，火焰蔓延，将她的身体温柔包裹。
火光中，隐约可见两个身影携手升空，一男一女，朝着星辰而去。
他知道，那是爷爷来接她了。
葬礼那天，全村人都来了。
没有人戴孝，也没有哀乐。
他们静静地围坐在院中，每人手中捧着一支蜡烛，默默点燃。
周砚生站在人群中央，打开作业本，写下新的一行字：
>“今天，奶奶终于说出来了。”
笔尖落下的刹那，整片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云层裂开，星光倾泻而下，汇聚成一条横跨天际的光带，宛如银河倒流。
而在那光芒尽头，隐约可见无数双眼睛，静静凝视着大地。
风停了。
雪住了。
春天，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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