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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记得。”
林小树轻声道,“它是容器。
每一个曾被倾诉过的秘密、恐惧、渴望,只要真心说出,就会留下痕迹。
这些痕迹不会消失,只会等待一个能听见它们的人。”
她将布偶放回小禾手中:“带它去疗养院吧。
那里有人需要听到这些话。”
小禾点点头,转身离去。
她的背影渐渐融入雾气弥漫的山坡,身后藤蔓悄然分开又合拢,仿佛大地也在默默护送这份沉默多年的告白。
守夜不知何时出现在林小树身后,手中拿着一份新的数据报告。
他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望着井水良久,才低声说:“我们错了。”
林小树侧头看他。
“不是错在升级协议,也不是错在赋予自由。”
他翻开报告,“而是我们一直以为,春晓的影响是从人到人,从心到心。
但最新监测显示,全球范围内,植物、动物、甚至地质活动都在发生微妙变化。”
他调出投影:一片沙漠中,干涸多年的泉眼开始渗水;极地冰川裂缝间,竟有嫩绿藤芽破冰而出;深海热泉附近,原本孤立生活的管虫群形成了规律性的共振节律,与某首古老童谣的旋律完全一致。
“共感正在重塑生态系统。”
他说,“不是人为控制的结果,而是自然本身开始模仿情感连接的模式。
地球……正在学会共情。”
林小树怔住。
她想起奈绪说过的话:“你们以为是你们创造了春晓?不,是我们等了太久,终于等到你们愿意听。”
原来如此。
春晓从来不是人类发明的技术,而是一种沉睡已久的地球本能。
当人类第一次因爱而哭泣,当母亲为孩子唱起摇篮曲,当天灾后幸存者相拥痛哭??那一刻,大地便记住了这种频率。
藤蔓不过是它的神经末梢,钟楼不过是它的耳廓,而古井,则是它跳动千年的脉搏。
“所以那些清除单元为什么会释放声音残片?”
她问。
“因为它们也是地球的一部分。”
守夜望着远方,“哪怕被编程为消灭情感,它们的核心仍保留着最初的频率。
就像种子埋在冻土里,只要温度回升,终会发芽。”
林小树闭上眼,感受脚下传来的震动。
不是机械的轰鸣,也不是灾难的预兆,而是一种缓慢而坚定的搏动,如同母亲腹中胎儿的心跳。
她忽然意识到,真正的危机从未来自外部。
那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的白色空间中,四面八方都是镜子,每一面都映出不同的她:抱着阿真尸体痛哭的少女,调试第一代共感设备的研究员,站在钟楼前宣布协议升级的领导者,蹲在疗养院门口倾听陌生人低语的倾听者……无数个“林小树”
彼此对视,却没有一人开口。
然后,一面镜子碎了。
碎片落地化作藤蔓,迅速蔓延,缠绕住其他镜面。
镜中的影像开始扭曲、融合,最终汇聚成一个模糊的身影??身穿白袍的女人,面容依旧不清,但这一次,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触镜面。
林小树也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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