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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轩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时龙袍下摆扫过案几，带翻的茶盏在波斯绒毯上洇开墨色水痕。
他停在御案前，指尖抚过暗卫呈上的骨灰匣，檀木匣面还带着雪夜的寒气，"
连具全尸都不肯给寡人留？"
殿外北风呼啸着卷起，檐角铜铃叮当乱响。
楚云轩望着铜镜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想起十七年前那个春夜。
尚只有七岁的李书珩被宫侍冲撞，宴饮时失手打翻酒樽，琥珀色的琼浆泼在他新制的月白蟒袍上。
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缓缓下跪，脖颈弯成柔顺的弧度，发间玉冠却映着烛火，在青砖地上投出狰狞的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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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旨。
"
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
着冀州布政使进京述职。
"
暗卫叩首领命，起身时瞥见皇帝袖中露出半截密信。
信笺边角染着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
楚云轩察觉到他的目光，广袖一拂将信笺收入怀中，金线绣的龙爪恰好掠过暗卫的眉骨。
殿门开合带进的风雪中，楚云轩缓步走向西暖阁。
十二幅《九州舆图》悬在壁上，冀州那幅的边角微微卷起，墨迹比别处都深——那是他登基那年，用朱砂笔沿着冀水重重勾画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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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三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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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贵人灵均捧着参汤进来，见楚云轩正用银刀削着什么东西。
定睛看去，竟是那枚随身戴了十年的翡翠扳指，此刻已碎成齑粉，混着血珠从指缝间簌簌而落。
楚云轩恍若未觉，忽然抓起案上镇纸砸向舆图。
和田玉雕的貔貅撞在冀州地界，裂痕蛛网般蔓延开来。
他盯着那道横贯襄平城的裂痕，眼前浮现出三日前暗桩传来的最后一封密信。
信上说襄平城南新开了家当铺，掌柜的养了只通体雪白的海东青。
那是他安插在冀州王府的死士约定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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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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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轩突然转身，玄色大氅在身后翻卷如云，"
寡人要去看看承文。”
夜色中的宫道覆着幽深不已，龙辇经过时碾碎满地月光。
楚云轩闭目听着更鼓，指腹摩挲袖中暗藏的短刃。
刀刃是陨铁锻造，吞口处嵌着枚鸽血石——与冀州王冠冕上那颗如出一辙。
天子驾临，承文将军倒显得格外淡定。
此刻，将军府的观星台上，承文将军正捧着星盘演算。
紫微垣东南有赤芒犯斗，正是应在冀州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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