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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是水泥铸的,挺大,能有百来个平方米,灰色陈旧的就如同这个小镇。
广场的地面上是深深的一道道裂缝,仿若有只巨手在上面砸过似的,显得愈发破烂不堪。
好在站在广场中心,确实能看到那连绵的山脉,而面对群山时,总让人产生些渺小之感。
副导演王猛是个壮实有力的西北汉子,他挥了挥手,几个剧组人员动作着,不一会儿,一个半圆铁盆里的木头和些易燃物被点燃了,火焰“嗤啦”
一下窜得老高——
篝火亮起了,祭坛也支了起来,上面摆着一坛子酒,一篮子昨天吃的野菜,还有几碟红红糊糊的炒菜。
路顷失神地看着那火舌,在空中随着山风阵阵卷动,没有被扑灭,反而使它烧地更猛,阵阵“哔啵”
爆裂着。
烧灼气味混合着青草味。
很久,都没人说话,众人静静站着,像山石,又像在此地扎根了千万年的化石。
直到蒋导上前一步,朝着山的方向左右交叠着手势作了个揖。
他念念有词道:
“山中有怪,水中有鬼,
人心如镜,照见你我惶惶;
今日以戏为祭,以人作牲——
山神,请开眼!
《锈春》剧组敬上。”
念完之后,蒋导上前一步,单手举起那祭坛上的酒坛子来,狷狂地灌了一口,透明酒液自他的嘴边流下,蒋导抬袖抹去了这酒渍,同时叫了一声,“好酒!”
。
随即对方攥住那酒坛子,猛地举到路顷面前:“你们四个,轮流喝一口!”
眼神在交接间短暂地流转,陈槐安那怔愣的神色看的路顷有点想乐。
明明是荒诞的场景,周围人的神色却都如此肃穆,副导演王猛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高大的身影跟个保镖似的——怎么,怕他们跑了?
他勾了勾唇,爽快地接过蒋导那坛子酒,也学着高高举起,灌了起来,辛辣的酒液瞬间便烧灼了他的喉咙,火辣辣地一路往身体里窜去,他忍不住地咳嗽,却兴奋起来了,连酒液在唇边淌下都没有理会,只顾着紧紧凝视陈槐安的灰色眼睛,一边递给了对方。
那黑羽般的睫毛震颤了两下,最终还是接过了酒坛。
他的指尖在对方的手面上短暂的划过,陈槐安抖了抖,像是下定了决心,仰头灌了一口。
细细的酒液,顺着那厚实微红的嘴唇淌下。
路顷眯起眼,几乎想凑上去,饮尽那残留的酒液——尝尝是否同他尝过的一样,辛辣而灼人。
直到仪式结束,四人都轮着喝了一遍酒,才将路顷从这回味里拔了出来,抬眼时看到蒋导望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不过很快移开了。
对方将酒坛子里剩余的酒液绕着圈泼洒在了祭坛周围,篝火还熊熊燃着,似乎也被泼洒了一点,酒香在空气中渐渐散开。
蒋导再次对着山脉作了个揖。
回转过身时,他微微一笑:
“好了,现在你我都是‘锈春镇’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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