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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地、艰难地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尘。
脸上那绝望的泪水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到极致的冰冷,以及眼底深处那一点…如同毒蛇般的怨毒。
她最后深深地、带著刻骨恨意地看了一眼易中海,没有再说一个字,转身,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幽灵,踉踉蹌蹌地掀开门帘,融入了四合院冰冷的暮色之中。
背影,充满了穷途末路的决绝。
易中海看著那消失在门帘后的背影,颓然跌坐回藤椅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衰老的心臟。
秦淮茹那最后一眼的怨毒…让他不寒而慄。
他隱隱感觉到,这个女人的疯狂,或许…才刚刚开始。
而这座他经营算计了一辈子的四合院,也即將迎来它最后的…绝响。
四九城,南城,“广发”
煤铺后院。
黑暗如同永不消散的诅咒。
棒梗蜷缩在煤堆最深的阴影里,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后背的剧痛和断骨的折磨,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著他的神经。
但此刻,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他那双骯脏的手上,集中在指间那块小小的、染血的破布片上。
借著墙角那盏昏黄灯泡投下的、被煤堆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光线,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著布片上那个模糊的核心符號,以及旁边那只如同梦魘般挥之不去的、没有瞳孔的邪眼印记。
恐惧依旧在骨髓深处尖叫,但一种更加强烈的、近乎病態的偏执,压倒了恐惧。
他伸出颤抖的、指甲缝里嵌满黑红煤灰的手指,指尖因为长期抠挖煤块而变得粗糙畸形。
他用那畸变的指尖,蘸著自己胳膊上一处刚刚被煤块划破、渗出的、带著温热腥气的鲜血,混著地上最细密的煤灰粉末,屏住呼吸,如同朝圣般,无比专注地、一笔一划地,在那邪眼印记的旁边,再次描摹起那个残缺的符號…
煤灰混著新鲜的血液,在破布上留下暗红髮黑的、更加扭曲的线条。
那只邪眼,在反覆的涂抹和覆盖下,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新鲜血渍的浸润下,轮廓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深邃,那向上弯起的弧度,仿佛带上了一丝…无声的嘲弄。
棒梗停下手指,布满污垢汗水的脸上,肌肉因为极致的专注和痛苦而微微抽搐。
他死死盯著布片,又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探照灯,警惕而疯狂地扫视著周围浓稠的黑暗——堆叠如山的煤块缝隙、墙角废弃的破板车底下、远处赵把头骂骂咧咧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有动静。
只有无边的黑暗和死寂。
他紧绷的神经似乎鬆懈了一丝,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破风箱般的、带著解脱和兴奋的嗬嗬声。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块浸满他血汗和疯狂的破布片,再次塞回裤襠內侧那个隱秘的口袋,紧紧贴著皮肤,仿佛那是他仅存的生命和希望。
他挣扎著站起身,佝僂著腰,拖著那条断骨未愈的腿,一步一挪地走向那堆积如山的煤块。
巨大的柳条筐如同怪兽的口器,等待著他去填满。
每一次弯腰,每一次拖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但棒梗布满煤灰污垢的脸上,却扭曲地挤出了一个笑容,一个混合著痛苦、疯狂和某种病態憧憬的笑容。
“十年…”
他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如同诅咒般的低语,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九爷…你等著…等老子找到宝藏…”
他抓起沉重的煤铲,狠狠插进漆黑的煤堆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老子…要把你们…全都埋进…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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