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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头，盯着地面瓷砖的接缝，声音沙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这些年，我把工作当成逃避的借口。
公司裁员那天，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可我不敢说，怕你们失望。
后来你妈开始失眠，你也越来越沉默……我以为只要我不倒下，这个家就能撑住。”
“可你也是人啊。”
艾萨克轻声道，“你可以累，可以怕，可以说‘我撑不住了’。”
父亲猛地抬头，眼中泛着水光：“可我说不出口！
从小到大，我爸告诉我男人就得扛着。
我弹吉他被人笑‘不务正业’，我就卖了琴；你想追梦，我也逼你选金融??因为我怕你也被人踩进泥里！
我错了，我知道……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改了。”
艾萨克静静地看着他，忽然伸手握住父亲粗糙的手掌。
“那就从现在开始学。”
他说，“我们可以一起学。”
父亲怔住了，嘴唇颤抖着，最终只是用力回握了一下，便迅速松开，假装咳嗽掩饰情绪。
回家的路上，他们难得同乘一辆地铁。
车厢晃动中，父亲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掏出手机，翻出一段语音记录。
“这是……我前几天录的。”
他犹豫着递过来，“本来想发给你，又删了。”
艾萨克接过手机，戴上耳机按下播放。
是父亲的声音，比图书馆里那段更沉稳，却带着克制的温柔：
“阿诚，爸爸今天去了你小时候上的音乐培训班。
教室还在，钢琴也还在。
我试着弹了你写的那首《北方的风》……错了很多音，手也僵。
老师说我年纪太大不适合学琴，可我还是报了名。
每周六上午十点，我会在那里练一个小时。
如果你哪天回来，也许能听见。”
录音结束，艾萨克久久无法言语。
他知道，这不是道歉，也不是辩解，而是一个父亲笨拙却坚定的回应??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拨出那通迟到了十八年的电话。
当晚，一家人围坐在客厅。
电视开着，却没有换台。
母亲端来水果，父亲破天荒主动关掉了体育赛事，转而打开音乐App，搜出了艾萨克的专辑。
第一首正是《北方的风》。
当旋律响起时，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
母亲停下削苹果的手，父亲摘下眼镜擦拭镜片，艾萨克闭上眼睛，任由音符穿过身体。
这首歌写的是离别，是误解，是少年远行时背影后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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