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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郭满又做梦了。
梦里不像先前那般清晰得有迹可循，也终于不是十五岁。
她梦到自己乘车去下河街，给当时还是陆家表妹的林娇家送节礼。
青皮马车破旧不堪，摇摇晃晃地在脏乱狭窄的穷巷穿行。
身边伺候的下人是已经被杖毙的芍药，喜鹊被赶到马车外头坐着。
是已经嫁做人妇的自己，她盘着妇人发髻。
闺中常穿的绫罗绸缎褪去，身上只穿着最普通平民的布衣。
阴雨绵绵，道路被雨水冲刷得泥泞不堪。
路边有醉酒的地痞解开裤腰带便朝墙上撒尿。
地上各色动物的粪便混着人的粪便，臭气熏天。
马车摇摇晃晃穿过一道又一道小巷，终于抵达了一个进不去的小路。
她在喜鹊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让芍药和喜鹊拿好东西随她一起进去。
林家就在这条小路的中间儿。
带着下人过来的时候，林娇的地痞兄弟和酒鬼父亲都在。
两人初秋还光着膀子站在院子栅栏旁，一个蹲在地上吃着什么东西，一边吃一边往地上吐骨头。
一个则站在井边上，对着井旁边洗衣裳的林娇踢踢踹踹。
林娇似是早就被打习惯了，也不吭声。
麻木地搓洗着脏衣裳，手指头搓得通红。
见到郭满大包小包的过来，她眼底噌地一亮。
忙不迭就擦了擦手，快步过来迎接。
而一直看着外面郭满等人过来的林锋父子一动不动。
不仅没有过来迎一把的意思，还用淫邪的目光打量郭满和两个丫鬟。
那鬼祟又轻浮的目光看得她们主仆三人头皮发麻，她蹙了蹙眉，却也只能装作没注意到的样子跟这家人打招呼，将手里头的东西递过去。
那对父子一见有好东西倒是动了，抢过林娇手里的包袱便就地打开。
里头值钱的东西先不说了，两父子见到就往怀里揣。
酒鬼林父更是毫不避讳，直言外甥娶了个好媳妇儿，竟还记得给舅舅送钱来。
龇着一口大黄牙就道：“今儿有赌本了！”
里头不值钱的东西就扔下，吃得抓起来便狠狠往嘴里塞。
是一丁点儿都没想给妻女留。
她送完东西，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带着婢女很快就离开了林家。
......
郭满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梦见这个，原本关于陆缘生的一切她都淡忘了。
许多年少时候有过的甜蜜也早在被饿死时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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