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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元汉久在宫中，不甚清楚军规军纪，但整个军队在如此盛大的赛事上徇私舞弊，已经不止是结党营私此等小事了——这群人如此袒护杨文成，都督大人还是新上任，两江军是要反了天啊。
元汉下意识看了一眼柳青穆。
柳青穆的侧脸线条很好看，疏眉朗目，眼睫微微垂着，像在看底下的杨文成，又似乎什么都不看，只是在默然出神。
元汉道：“都督大人.......”
柳青穆收回视线。
他转过了身，语气冷凝，道：“走吧。”
“可是那杨文成......”
元汉担忧地指了指底下的练武场。
柳青穆却道：“不急。”
他将羊毛大氅裹得更紧了些，不知是不是里头套了件铁皮轻甲的缘故，暖意滋生不起来，反倒是体寒被捂得更加严实，像是往被窝里塞了冰块。
他绕过呆愣的元汉，踏下阶梯，声音像是从冰窟里钻出来的，“两江将士包庇他，杨文成自己反倒是行为妥当，找不出什么破绽。
如今惩治，又要罚谁？”
元汉一噎，意识到了问题。
他一拍脑袋，追在柳青穆后面，“都督大人，那如今怎么办，总不能让杨文成继续无法无天下去吧——要不小的将此事启奏禀告圣上？”
“不必。”
柳青穆下了城楼，没往那喧嚷的练武场看一眼，大步流星地往都督府方向走去。
他
刚坐上两江都督的位置就出了这么一桩事，若是在朝议上被文武大臣知道了，朝堂上下只会嗤笑他治军无方。
就是陛下拟旨，两江军乱状被强行镇压住，军心不定，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惩治了杨文成，军中对他的不满，只怕会愈演愈烈。
忽然记起杨文成额上戴着的绛帕，柳青穆心中有几分猜测，还是问了句：“那个杨文成是何人？”
元汉还在震惊，闻言“啊？”
了一声。
他这几天看过两江士兵的户籍资料，对占了好几年副将位置的杨文成也是多有留意，想了一会便道：“他是前都督从战场上捡来的，跟着前都督姓杨，赐名文成。”
“老都督在任十七年，最后一战跟倭寇对峙，被冷箭射中，死在了南洋边。
在此之前，两江军的比武大赛一直只是走个形式，杨文成是前任都督亲自任命的副将。”
“前都督过世后，皇上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接管两江军，杨文成以副将之名行主将之事——这些事小的一直没有跟都督大人您说，就是怕您多想。
小的知道这杨文成在这两江军中一呼百应，却没想到已经到了在赛事中公然包庇的地步，是小的失职。”
柳青穆没有安慰他的心思，冷着脸一路无话。
等回了都督府，他屏退所有服侍的仆人，在门口对元汉道：“将江宁府匪寇的案卷全部拿过来给我。”
这会不先去追查两江军徇私舞弊，反
倒是看那拖了半年多都毫无进展的匪寇霍乱？
元汉一头雾水，但好歹是服侍过皇上的人，脑子不算愚钝。
他忽而灵光一闪，抬了头，唇舌颤抖道：“是......是杨文成跟匪寇......”
“我没这样说，”
没有证据，柳青穆不想诬陷任何人，打断了元汉的猜测，在关门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在查这件事。”
元汉冷汗涔涔，垂眸道：“是。”
门被合上了。
不一会，窗口的糊纸上，透出屋内的一抹幽微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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