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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亏这春满楼的大堂够大，一行眼睛长在鼻孔下方的庞家公子哥和仆役，跺着靴子行至一层最东边的雅间，愣是没往柳青穆二人处看一眼。
杨从易却巴不得庞俊人这时候瞎了，见一伙人进了草帘，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去他庞胖子的，可吓死老子了。”
柳青穆见送到跟前的好戏戛然而止，叹气道：“可惜可惜。”
他无视杨从易几近喷火的眼神，哂笑道：“当年你要不抢庞俊人的小妾，今日也不至于担惊受怕。”
“未过门的妾，”
杨从易打断他，“况且，我压根不知道那是庞胖子的心尖人，送了几盒胭脂便跟我跑了，我还以为是哪家生性放荡的姑娘，哪里想那么多？”
柳青穆自然知道。
退一百步说，就算杨从易再怎么放荡形骸，也不会去惹庞侯爷的孙子。
毕竟曾经镇守一方，替大楚开辟江山的庞家，可从来不是个软柿子能任人把玩。
但他嘴上不饶人，用茶杯指了指庞俊人雅间的方向，“那你去跟他说说理。”
“柳青穆你真的是......”
“诶——桂花酿来了，二位公子久等了，老妇还特地给二位送了一叠干果下酒，”
徐娘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适时地插话，又转头笑语盈盈地望向杨从易，“还有牌子簿，都在这啦。”
把托盘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徐娘又一语双关地低声道：“慢用，二位
公子。”
杨从易这会却没什么心思，漠然片刻，道：“谢谢，放那吧。”
店里有小厮在打点，送餐递牌这种事情本不用徐娘亲自操手，但杨从易毕竟是秘书省校书郎儿子，遇上官家子弟，她向来放心不下其他人，习惯自己伺候。
在玉珠走盘般的琵琶声中，徐娘暗戳戳地察言观色，“可是上酒慢了？”
杨从易摆摆手。
徐娘也怕是自己怠慢，又忙追问，“那，可是送的干果不合胃口？”
正说着，对面的柳青穆已经捻起了一小块干梨肉，懒洋洋地往嘴里送。
吃了一块，赞叹地“嗯”
了一声，又拿起一颗枣圈。
杨从易无语片刻，不想再看见这袖手旁观的小人之辈，撇开了视线，“不是，干果挺好的。”
“那......”
杨从易被再三究问，有些烦躁，然而他也实在不可能跟徐娘道真心诉衷情。
忽地瞥见桌上摊着的牌子簿，便随意胡诌乱扯，“姑娘不合心思。”
徐娘双眼一瞪，脸上露出不可置信。
要知道，这位爷可是刚和柳青穆说完“这儿的姑娘好”
的，怎么这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在这挑毛拣刺来了。
徐娘愣了愣，咽下了火气，道：“是哪位姑娘没入杨公子的眼，您尽管提出来，我好整饬整饬。”
杨从易见躲不过去，便斩钉截铁似的把手往牌子簿上一指，实则什么也没看清，瞎掰道：“这个。”
“这个？”
徐娘弯下腰，油头
粉面的脸往簿子上贴，“这个是月儿，就是方才在台上弹琵琶的那位女子，我们春满楼家的头牌呢。”
杨从易却不知想起了什么，眉头忽然轻轻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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