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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瞬间,颜雨心里咯噔一下——姑娘的脸白得像张纸,头垂得低低的,视线死死钉在脚边的泥地上,连看都不敢看他。
他捏着信笺的手不自觉收紧,硬邦邦的纸边硌得指节发白,喉头像堵了团棉花,连气都喘不顺,眼眶却先热了。
不用拆信,他也知道,这信里装的不是情话。
果然,指尖刚碰到信封口,那股子雀跃的心跳就沉了下去,从心口到脚尖,全是凉的,止不住的兴奋转眼就变成了堵得慌的悲伤。
入夜后,帮忙收豆子的社员都散了,偌大的仓库大院静得能听见风刮过麻袋的声响。
那些装满豆子的麻袋堆得老高,连绵起伏的,在月光底下瞧着,竟像古战场的防御工事。
颜雨打着手电,在这些“壕沟”
间来回转——明天这些黄澄澄的豆子就得运去公社粮仓交公粮,可不能让老鼠或野牲口啃了麻袋。
刚巡查到最后一排麻袋,阴沉沉的天上突然飘起了雪粒子,细细碎碎的,打在脸上凉丝丝的。
颜雨索性停下脚步,仰起脸迎着那些碎琼,让雪花落在晒得粗糙的面皮上,那点凉意透过皮肤往骨子里钻,像是要把他从春梦里叫醒。
一想到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心意,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蔫了的情愫,满肚子的酸楚跟宿醉似的往上涌,苦水直往喉头冒。
“天地这么大,怎么就容不下我颜雨这点念想!”
悲愤从心底翻上来,可喊出声来,却连个回声都没有,只有北风裹着雪粒子应和。
他胡乱念着“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浇愁愁更愁”
,念着念着,突然想起炕头箱子里藏着的那瓶高粱酒——还是去年公社表彰时发的,他一直没舍得喝。
颜雨转身就往库房冲,掀开炕席,从暗藏的木箱里摸出那瓶酒。
塑料封皮一撕就破,他用牙咬着拔掉塑料盖,一股冲鼻子的酒精味立马钻了进来,呛得他打了个喷嚏。
啥下酒菜都顾不上找,他抄起桌上的搪瓷缸就往外跑,踩着雪爬到最高的麻袋垛上,找了个稍微平整的地方半坐半躺。
抬头看时,雪粒子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飘飘扬扬的,把天和地都裹成了一片白。
颜雨拧开酒瓶,往搪瓷缸里倒了小半缸,仰头就灌。
烈酒刚进喉咙,就跟吞了把刀子似的,又干又烈,直接呛得他眼泪直流。
可他不管,又猛灌了一口——嘴里辣得烧得慌,心里的苦却半点没减,反倒更沉了。
憋着的愤懑、委屈终于忍不住了,他“哇”
地一声哭了出来。
北风卷着他的哭声往荒野里散,这么大的天地间,就只剩麻袋垛上那个蜷缩的身影,孤零零的。
这地方离村子远,又是大半夜的寒冬,没人能听见他哭,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难过有多沉——以前是肚子饿,现在连心里都空落落的,比饿肚子还难受。
他不明白,为啥自己总要遭这些罪?先是从北京来北大荒,后来想找个姑娘好好过日子,又这么难。
哭着哭着,眼泪流干了,反倒生出一股悲怆来。
他举起搪瓷缸对着天,扯着嗓子狂笑:“来!
这酒,咱跟老天爷一起喝,同销万古愁——”
喊到最后,气都喘不上来,尾音在风雪里碎成了渣。
:()1977年高考又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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