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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原在他的许多小说里皆引进了他自己,不像通常虚构小说中的“我”
那样只是一个假托或虚拟的人,而直接以“马原”
的形象出现了。
马原所讲的故事,虽然在该孤立的故事范围内缺乏连贯性和完整性,却耐人寻味地和其他故事发生一种相关的互渗的联络。
这么一种非常罕见的故事形态自然是层次缠绕的。
它不仅要叙述故事的情节,而且还要叙述此刻正在进行的叙述,让人意识到你现在读的不单是一个故事,而是一个正在被叙述的故事,而且叙述过程本身也不断地被另一种叙述议论着、反省着、评价着,这两种叙述又融合为一体。
不用说,由双重叙述或多重叙述叠加而成的故事通常是很难处理的,稍不留意就会成为刺眼的蛇足和补丁。
惟其如此,我就尤其感到马原的不同寻常之处:他把这样的小说处理得十分具有可读性,其关键在于,马原小说中的题外话和种种关于叙述的叙述都水乳交融地渗化在他的整个故事进程里,渗化在统一的叙述语调和十分随意的氛围里。
对此我的概括是,马原的小说主要意义不是叙述了一个(或几个片段的)故事,而是叙述了一个(或几个片段的)故事。
吴亮:《马原的叙述圈套》,载《当代作家评论》,1987(3)。
3.与马原、洪峰、叶兆言等实验作家不同,余华从来不使用第一人称的“我”
作为叙事者,他都是以“静观”
式的第三人称来讲述他的故事,而且他从来没有兴趣在故事的进行中制造马原式的叙事混乱,而是以一种古典式清晰来虚构他的故事。
他从来都显得很有条理,很有逻辑。
作者使用的语言是平静而安宁的,但语言所包含的意义和事件是暴烈而混乱的,他的小说的叙事方式是传统的,而内涵是现代的。
我们发现了在余华的本文中,语言与意义之间出现了剥离和断裂。
在有序的语言世界背后却躁动着无序的实在和意义世界。
余华仿佛在用语言来压抑意义的**,但无穷无尽的暴力却冲出了语言的栅栏,成为弥漫性的东西。
这样,余华的小说本文变成了一种自我解构的本文。
语言在破坏和消解着意义,意义也在消解和破坏着语言。
余华等人的小说创作,以独特的敏锐对深刻地贯穿于当代中国思想中的人道主义精神提出了质疑,在他们这里,人道主义对人的更高标准的要求和对“人”
的信念受到了异常强烈的攻击。
人不再是生活中强有力的主体。
余华的小说所不断强调和说明的,是人在语言之中的无能为力。
人变成了语言的客体,他无可奈何地沉迷于自己所创造的符号秩序之中找不到出路。
在余华对人类语言的反思中,我们看到的是对人道主义的“人”
的总体构想的深深失望的情绪。
应该说,余华尖锐地批判了人道主义的整个“话语”
,他把她们当作一种历史的幻觉,当作一种具有身后传统的渴望,然而是非现实的渴望。
余华和他的同代人马原、洪峰、残雪等人一道开始脱离了中国新文学既定的传统轨道,他们开始创造了另一套话语,其核心是一种弥漫性的、社会性的“欲望”
。
他们极力强调的是欲望的无始无终的涌流,这种“涌流”
超出了五四以来中国知识分子对“人”
的整个构想,也就跨出了人道主义之外,取得了另一个文化——历史视野。
张颐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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