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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
李道一重复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马乐下意识地、有些颤抖地，伸出了自己枯瘦的左手。
李道一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马乐手肘部位。
他的手指修长，指腹温热而稳定。
诊脉。
他的眼神微垂，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马乐压抑的抽噎和窗外的风声。
欧阳自奋终于回过神来，弯腰捡起了自己的笔记本和钢笔。
他紧紧攥着笔，指节发白，目光死死盯着李道一诊脉的手。
他想反驳，想质疑这种玄乎的诊脉能看出什么？但马乐那血泪斑斑的九年，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让他所有基于现代医学的质疑都显得那么无力。
他选择了沉默，只是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患者自述九年病史，社会功能严重受损，强烈自责自厌倾向…
周克勤也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
大约过了三分钟。
李道一收回手。
又看向马乐：“张嘴。
伸舌。”
马乐顺从地张开嘴，伸出舌头。
他的舌体有些胖大，边缘能看到清晰的齿痕。
舌苔是白腻的，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湿漉漉的奶油，只在舌根部微微透出一点黄色。
李道一仔细看了看。
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一脸紧张的周克勤和神色复杂、紧握钢笔的欧阳自奋，最后落回蜷缩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绝望的马乐身上。
声音清晰而稳定，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
“此非病毒疫疠，亦非中毒。”
“此乃‘神伤于内，气泄于外’。”
“九年前，重感冒高烧不退，邪热内陷，灼伤心阴，耗伤肾水。
是为‘少阴心肾’受损之根。”
“肾水亏虚，不能上济心火。
心火失于制约，则上炎扰神，故你常年心神不宁，恐惧焦虑，如惊弓之鸟。”
“肾阳不足，则固摄无权。
体内水湿运化失司，停聚成‘湿浊之气’。
此气本应循经络周流排泄，但你心神长期受创，神不内守，气机逆乱，导致这‘湿浊之气’非但不能正常排出，反而失控地从你周身毛孔、口鼻等窍穴，源源不断地外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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