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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石英钟摆刚划过下午三点,镀镍指针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钟摆摆动的弧度精准得如同实验数据,每一次晃动都在水磨石地面投下细碎的阴影。
都督的军靴踏过地面,清脆的叩击声像一枚投入静水的石子,打乱了报告厅里凝滞的空气——那空气里浮动着粉笔灰与旧书的混合气息,是常年举办学术会议的味道。
他走到米凡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右手习惯性地按在腰间——那里本该悬着指挥刀,此刻只剩一道浅痕,印着经年累月的压痕,边缘泛着皮革特有的光泽。
“蓝德的右手中指动了一下。”
都督的声音压得极低,喉结滚动时带着北方口音特有的粗粝,尾音几乎要被空调的嗡鸣吞没。
他眼角的细纹里还沾着实验室的消毒水味,那是今早检查实验仓时蹭上的。
米凡握着粉笔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如骨。
黑板上刚画到一半的圆陡然抖了一下,多出个细微的凸起,像颗未被磨平的砂砾。
他预想中蓝德该抬起整条右臂,这迟滞的反应如同精密齿轮卡进了沙粒——实验体的神经反射比模型计算慢了07秒。
台下两百多双眼睛仍盯着他的背影,前排老教授们的老花镜反射着幻灯机的光,像一片凝固的星河,静默地悬在半空。
第三排的周明正用钢笔尾端轻敲笔记本,发出规律的“笃笃”
声,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马上将实验仓的温度调整到100c,提高氧化供应量。”
他没有回头,声音平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捏着粉笔的手却已松开又攥紧,粉笔灰在掌心积了薄薄一层。
这是他紧张时的旧习,二十年前在剑桥争论弦理论时,他曾在众目睽睽下捏碎过整整一盒白粉笔,粉末从指缝漏下,像场突如其来的小雪,落在深蓝色的学术袍上。
都督的皮鞋跟在地面磕出“咔”
的一声脆响,标准的向后转动作里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裤缝挺括得能切开空气。
米凡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挺直的脊梁,军绿色制服后颈的褶皱里还沾着晨露——今早五点他必定去看过实验仓,这个习惯从项目启动那天就没变过,像座精准运行的时钟。
露水在布料上洇出浅痕,被体温烘得半干,留下圈淡淡的白。
“各位。”
米凡转过身,左手自然地按在黑板边缘,那里被多年的手掌磨出个浅窝,弧度恰好贴合他掌心的曲线,边缘光滑得如同被溪水冲刷过的鹅卵石。
他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条藏在皮肤下的溪流,“我们继续。”
他抬手挥了挥,袖口扫过讲台边缘的青瓷茶杯,茶水晃出一圈涟漪。
那是总务处特意送来的雨前龙井,叶片在热水里舒展得极慢,卷着嫩黄的芽尖,像他此刻试图平复的心跳,一点点舒展又收紧。
杯底沉着几片未展开的茶叶,像蜷缩的小虫,在透明的水里微微颤动。
“凡是老鼠能到达的地方,猫都能到达。”
他顿了顿,目光如流水般扫过全场,掠过每张或专注或困惑的脸,最终落在后排那扇紧闭的木门上——门把手上挂着块“正在进行”
的木牌,是用实验室废弃的游标卡尺底座做的。
“这是猫与老鼠自在关系中的总量变量绝对量无限量关系。”
米凡俯身去拿粉笔,手指在粉笔盒里挑了支最粗的白色。
盒底残留着半截红色粉笔,是上周讲拓扑学时剩下的,笔尖还带着被牙齿咬过的浅痕,那是他思考时无意识的动作。
他画图时总爱用白色,说“无限量就该是没有颜色的”
,这话曾被物理系的老主任笑称为“诗人的呓语”
,说他把公式当成了十四行诗——老主任退休前特意将那本批注满是的《电磁学通论》送给了他,扉页上写着“理科生的浪漫藏在小数点后六位”
。
“我向来是脑内作图,请各位不必介意这图的不规整。”
他笑的时候眼角会堆起细纹,那里藏着熬夜的痕迹——昨晚他在实验室核对蓝德的神经图谱,直到凌晨四点才趴在桌上眯了会儿,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像幅未干的版画。
桌上还摊着半块吃剩的压缩饼干,包装纸上印着的生产日期已经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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