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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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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不知为什么,我告诉了冯爱军,那个叫连云凤的人,肚子里怀了他哥的孩子。
冯爱兰和我爸被堵在炕上的第二天,她就消失了。
据说,她去了县里,和当时的县革委会主任关上门密谈半日,再回到村里时,我舅舅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
瞬间失去了意义。
那天,随冯爱兰回来的还有两个穿灰色制服的人,村里人对这两个人的印象模糊,面貌、身材已完全记不得,只能想起这两个“公家人”
的制服有四个兜,载他们来的,是一辆绿色的吉普车。
灰制服的吉普车快到村口的时候,我舅舅端着一只粗瓷海碗蹲在树下,正眉飞色舞地向老少爷们预告着精彩绝伦的“节目”
—
“我把话撂这儿,不出三天,县里就得来人,把那对奸夫**妇抓走!”
他往嘴里扒了一口饭,一句狠话混合着粗粝的食物残渣喷射出来,“这要搁古时候,冯爱兰就得骑木驴游街!”
他的听众们兴致勃勃哼哼唧唧地附和着。
我舅舅怎么也想不到被带走的是他。
平生第一次乘坐象征身份地位的吉普车,他居然短暂地忘记了将要由自己承担的后果—他坐在两个灰制服之间,两手按了按内藏弹簧的车座,臀部颠了两颠,然后不合时宜地叹了口气:“还是当官好啊,这屁股都能舒坦舒坦。”
一个灰制服抬起肘向后一甩,我舅舅嗷了一声,两手捂鼻,鲜艳的血从指缝中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灰制服说:“别叫唤,一会儿还有你好受的。”
半个月后,我舅舅回来了。
整个人面目全非,身上臭不可闻,连逐臭的苍蝇都退避三舍,只远远地悬在半空,嗡嗡嗡地彼此窃窃私语,却无一只敢近身。
他径直来到我姥爷的院子,踢开半掩的门走进堂屋,正在填柴火的我姥姥惊诧地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儿子。
我舅舅推了我姥姥一把,然后拽下裤子,掏出家伙,尿柱激射而出,铁锅里一股白烟轰然升起,屋内顿时充满了热烘烘的尿臊味。
他抖了抖残余的尿,说:“我日你们的好女婿。”
翌日。
我舅舅站在公社书记屋里的砖墁地上,垂手低头,冯爱兰端起茶缸呷了一口,茶缸上印着几个红字:要斗私批修。
冯爱兰放下茶缸,说:“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还当你的队长,当你的会计。
我冯爱兰不干赶尽杀绝的事。”
“冯书记,你大人大量啊!”
我舅舅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涕泪俱下。
冯爱兰一动不动。
“但是,”
她说,“你给我记着,如果你到处胡说八道的话,我只要给县里挂个电话,就有车来接你……”
那一场我不愿意描述的捉奸轰轰烈烈,我舅舅这个杰出的策划人和组织者却最终成了失败者。
官职保住对他来说本应是意外之喜,可他并不那么认为,也不感到庆幸。
因为,自从他成功地让冯爱兰和我爸的奸情暴露之后,我舅舅却发现,那对奸夫**妇反倒不用再避讳什么,两个人频繁地出现在人们面前,虽然没有引人侧目的亲昵动作,但即便是瞎子都能看出冯爱兰和我爸的不清不楚。
我的姥姥姥爷和我的母亲在这件事上都保持沉默,任由我爸出入冯爱兰的宿舍和办公室,好像这个男人与他们没有一丝半缕的关系。
冯爱兰也一直拒绝结婚,她推掉的婚事足足有一打,她拒绝的男人有军官、劳模和一个丧偶的县委副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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