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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公想或不知，这个盐引开中发，倒也不是宇文融所首创，而是张岱日前进之。”
裴光庭稍微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连忙又向高力士说道：“张岱才干如何，渤海公想必清楚。
他能谋划此计，自然也不让人意外。
...
姜行威一路前行，脚步虽稳，但眉宇间仍透着几分凝重。
张岱紧随其后，目光不断扫视四周，生怕再有朝士蜂拥而至，扰了这来之不易的清静。
永巷深处风声微动，檐角铜铃轻响，仿佛预示着宫中风云未定，只是眼下这一局，总算落子有声。
待入中书门上偏院，姜行威方才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张岱，低声道：“你今日护我甚力，非但胆识过人，亦知进退分寸。
若非你在场，怕是那群趋炎附势之徒真要将我围困于此，不得脱身。”
他语气虽淡，却带着一丝少有的温意。
张岱连忙拱手：“下官不过尽职而已，岂敢居功？倒是相公临危不乱，镇定如山，才是真正令人心折。”
姜行威微微颔首，旋即步入室内。
屋内陈设简朴，仅有一案一榻，几卷文书整齐叠放于案头，连茶具都未曾备齐，可见其人素来清俭自律。
他坐定后，才缓缓开口：“裴稹已走，李林甫尚未归京，宇文融父子如今正焦头烂额，以为圣意已倒向他们??殊不知，天子之心，岂是他们所能揣度？”
张岱闻言心中一震，试探道：“莫非……昨日之事，本就在相公预料之中？”
“非全然料到，却也差不远矣。”
姜行威冷笑一声，“王翰奏事看似突兀，实则早有伏笔。
张说虽退居幕后，然其门生故吏遍布台省，焉能坐视宇文融专权日盛？那一日他借两位公主之名搅动朝局，正是要逼圣人表态。
而我之所以挺身而出，并非一时意气，而是深知??若再沉默，铨选之政必将沦为私器，寒门士子再无出头之路！”
他说至此处，眼中精光一闪，竟似有烈火燃于眸底。
张岱心头微颤，这才真正明白，眼前这位平日寡言少语的宰相，实则胸藏丘壑、心系天下。
所谓“伴食宰相”
，不过是世人误读罢了。
“可相公此举，毕竟触怒宇文融。”
张岱沉吟片刻，终是忍不住问道，“彼党羽众多，掌控户部、御史台大半职权，又得边将呼应，一旦反扑，恐难轻易应对。”
姜行威却不慌不忙，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原来不知何时已有小吏悄然奉上热茶??而后淡淡道：“宇文融之势，看似滔天，实则根基虚浮。
其所恃者，唯圣眷与财权耳。
然圣眷无常，今日宠之，明日弃之，古来权臣覆灭者，十有八九皆因恃宠而骄。
至于财权……”
他冷笑一声，“飞钱之利，本为民便，今却被其化为敛财工具，暗结藩镇，私通商贾，此乃取祸之道也。”
张岱听得心神俱震，隐约察觉到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他低声问：“那汴州一行……李林甫若夺下飞钱之权，是否会对相公不利？”
“恰恰相反。”
姜行威目光深邃，“我巴不得他去争。
飞钱一事，牵涉极广，稍有不慎便会激起民变。
李林甫野心勃勃，必欲独揽其利，然他忘了，百姓不是羔羊，银券崩毁之时，便是众怒沸腾之日。
届时，无论谁执掌其事，都将背负骂名。
而我，则可从容布局，待其自陷泥潭。”
张岱恍然大悟，不禁叹服：“相公以退为进，引敌深入，果然高明。”
姜行威摆了摆手：“非我智谋超群，只是看得更远一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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