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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拿起自己的碗,碗里水不过半指,他仰头饮尽,转手把碗递给一个少年兵:“你还在长个儿,喝。”
少年兵的手抖了一下,眼里红了,低声道:“将军,我不喝。”
“喝。”
张辽目光压过去,“你要活着长到穿上我的甲。”
少年兵咬住唇,咕嘟一口吞下,像吞了一口刀。
喉头一热,他像被烫了一下,立刻站直了身体,“诺。”
抛车的“石灰雷”
落在不远处,灰爆成一团白,像在雨后忽然开了一朵死莲。
张辽挥刀背一搅,把灰逼向风下。
他眼角看着风旗——白色又朝北偏了一分。
西北未至,但北意渐浓。
北意一浓,火不利,灰也不利。
他在心里轻轻点了点头,像与风打了个招呼。
午后,第三轮抛灰稍歇,江东前列改为木棚罩护,工匠牵着“地龙”
——一种覆湿毡的短伏车,龟甲状,缓缓逼近城角,欲掘壕挖根。
吕蒙行阵其后,白缨盔一晃,队列步步如尺。
他今日一言未多,目光一直盯在城上最大的那个剪影——那黑影站在灰与火之间,不动声色,只把每一只手扶稳、每一只砂盆按牢、每一根井绳换紧。
“今日不取。”
周瑜心里清楚,“今日磨。”
他在舱内窗下展一张草图,图上画的是合肥城的四角与水脉。
他以甲指轻轻点在城东南的一侧,“明日清晨,风若再北分,取此角;若仍东偏,仍磨。
切记——心断,比水断还快。”
心断,比水断还快。
张辽也懂。
他懂得任何一座城被断水的第二日,最难的不是口渴,是脑子里浮上水与水的影像——一瓢一瓢,一碗一碗,一滴一滴,像梦。
梦里人去井边,一直汲,一直喝,醒来喉咙更干。
于是他让更夫把鼓点放慢,让厨役把粥煮稠,让巡逻的脚步踩得稳重一点——这些声音,能压住梦。
他把“稳住”
两个字写在北门内侧的新木牌上,字不多,笔道深,像在石上刻。
日将斜,云自北堆出厚意,风里多了一缕凉,刺得人心口里那团火也低下去半寸。
净水手把最后一釜沉淀的水倒出,上面清,下头浊。
他把上层清水分去灵堂旁的小釜,烧给重伤者湿唇。
张辽站在旁边,看炭火在釜底跳。
他忽然问净水手:“还有矾吗?”
“还有半包。”
净水手忙道,“陈公台早年让人在合肥设了两处小仓,藏矾盐、麻布、风旗与火钩,昨夜依将军令启了一处。
另一处在西北民宅内,尚未动。”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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