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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鼎鸣裂脉】骊山北麓的矿道深处,九尊青铜鼎如蛰伏千年的巨兽蹲伏在玄武岩台基上,鼎身蟠螭纹间嵌满的人牲献祭纹被汞火映得狰狞毕露——那些凝固的青铜人脸或哭或笑,眼窝处的空洞正随着鼎鸣渗出细密的银珠。
巴清的玄色劲装已被含汞的雾气染成斑驳银灰,肩甲处的饕餮纹锈蚀出暗绿色痕迹,指节攥着墨家机关师递来的柞木矿脉图,指腹能摸到图纸边缘因高温蜷起的焦痕,纤维在指尖簌簌碎裂——这是半个时辰里第三张被鼎阵热浪烤坏的图。
“轰隆——”
中央母鼎突然剧烈震颤,鼎耳处三道指宽的裂纹中渗出粘稠如脂的黑汞,落地时滋滋腐蚀出铜钱深的凹痕,岩屑遇汞瞬间化为银白齑粉。
守在鼎侧的三名刑徒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们裸露的脚踝已被蔓延的汞液缠上,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液化,最终只剩惨白的骨殖在汞池中微微颤动。
巴清猛地后退半步,靴底碾过一片凝结的汞珠,那珠子竟如活物般弹跳起来,在她裤脚烙下暗银色印记,灼烧感透过麻布直渗肌肤。
“巴君!
东南角子鼎足塌了!”
赤霄军副将巴邑的嘶吼穿透震耳欲聋的鼎鸣,他左肩斜插着半截断裂的青铜扉棱,那是方才鼎阵喷发时被崩飞的残片,伤口处渗出的血珠刚落地就被汞气镀成银色,“墨家的青铜锁扣全崩断了!
机关师说再撑一刻钟,矿道顶就要塌!”
巴清抬眼望去,东南角的子鼎已倾斜近三十度,三足中的前足彻底陷入裂开的岩层,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殷商甲骨文。
那些楔形文字正随着鼎鸣闪烁妖异红光,像是无数只睁开的血瞳,其中“帝辛祀鼎”
四字尤为清晰——这竟是商纣王时期的祭器。
她忽然想起三日前徐福派人快马送来的帛书,上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卦象,当时只当是方士故弄玄虚,此刻却冷汗涔涔:那分明是《归藏易》中的离卦变体,秦简《归藏》作“丽”
,而《说卦传》明言“离为目”
,卦象正中的裂痕恰如双目被剜的形状。
“咳咳……巴君快看!”
随军的老巫医被汞雾呛得剧烈咳嗽,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举起一枚炙烤过的龟甲,甲面上的裂纹赫然是“献目平鼎”
四字,边缘还凝着一层细密的银霜,“此乃天谶!
九鼎噬地脉,需‘血脉通灵之目’献祭——您是巴族唯一见过殷商祭坛(第41章)、识得鼎纹(第40章)的人,您的眼睛是阳附于阴的离卦之象,唯有此物能平息鼎怒!”
话音未落,母鼎突然喷出丈高的汞火,火舌中浮现出模糊的人影——玄色祭袍上绣着玄鸟图腾,青铜面具遮住半张脸,正是巴清在第41章“时空涟漪”
中所见的殷商大祭司。
人影缓缓抬手指向巴清的双眼,鼎身铭文瞬间暴涨,“清主祀”
三字在黑汞中反复凝结又消散,每一次消散都伴随着母鼎更剧烈的震颤。
矿道顶部开始掉落鸡蛋大的碎石,砸在青铜鼎上发出脆响。
巴清听见远处传来李斯的呼喊,这位素来沉稳的相国声音里竟带着罕见的慌乱:“巴清!
速停鼎阵!
少府监八百里加急奏报,咸阳宫承露盘的汞柱已断,陛下的长生丹炉快熄了!”
她转头看向矿道入口,秦始皇的玄色龙旗正从烟尘中浮现,旗面绣着的五爪金龙被汞雾染得斑驳。
那抹熟悉的明黄身影在两百名侍卫簇拥下快步走来,嬴政的玄色冕旒随着步伐晃动,珠串后的眼神扫过崩塌的鼎足、液化的刑徒,最终落在巴清脸上,偏执的瞳孔里翻涌着复杂情绪——有对鼎阵失控的暴怒,有对长生受阻的焦灼,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
“阿清,”
嬴政的声音压过鼎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腰间的七尺剑穗都在颤抖,“徐福说,你先祖是殷商末任大祭司,血脉与九鼎同源。
他算过,唯有你……”
他没说后半句,但巴清懂了——这是帝王的交易,用她的眼睛换大秦的长生基业。
【二:汞谶索目】临时搭建的中军帐内,四壁悬挂着浸过丹砂的黑绸,试图阻隔矿道中的汞气,却挡不住帐外持续的鼎鸣。
青铜灯盏的火苗被穿堂风扯得歪斜,映着帐中三人各异的神色,灯油燃烧的焦味与汞的甜腥味在空气中交织。
李斯捧着验汞铜盆,盆底的楚式降咒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他看似专注地用鹿皮擦拭铜盆边缘,眼角余光却始终锁定巴清的反应,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盆沿的饕餮纹——那是他当年在楚国为吏时所得的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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