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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沧溟舟楫:童子呓语惊寒波】琅琊港的晨雾裹着咸腥,像一块浸了水的棉絮压在海面。
乌木桅杆刺破雾霭,顶端“东渡求仙”
的杏黄旗被海风扯得变形,旗角扫过船舷上凝结的霜花,簌簌落下细碎的白。
墨鸢缩在最末一艘楼船的货舱阴影里,粗布短褐的领口蹭着锁骨,那里藏着一枚巴掌大的青铜符节——符节正面是“怀清台”
篆纹,背面刻着半幅骊山矿脉图,边缘还留着巴清指尖的温度。
三天前在巫峡码头,巴清将符节塞进她手里时,指腹的薄茧划过她的掌心:“徐福征调的童子,腕间都烙着矿脉纹,你盯着他们,若见异常,立刻回禀。”
货舱里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味,是丹砂的甜腻混着汞的冷腥,黏在鼻端挥之不去。
一百二十个童男童女挤在临时搭起的木架上,最小的女童才过七岁,怀里抱着布偶,布偶的衣角还沾着家乡的黄土;十二岁的男童蹲在角落,用石子在木板上画着茅屋,画到窗棂时,指尖顿了顿,又用力抹掉——他们都是被徐福以“求仙得福”
的名义从郡县征来的,没人知道自己要去的不是仙岛,而是徐福炼蛊的祭坛。
“阿姊,仙长给的药好苦。”
扎总角的女童捧着陶碗,褐色药汁里浮着细碎的银光,像撒了把碎星子。
她小口啜着,眉头皱成一团,睫毛上的泪痕还没干,“阿母说,喝了药就能见到神仙,可我更想阿母做的粟米糕。”
旁边的男童叫阿禾,刚满十岁,他把自己的药碗推远了些,鼻尖动了动:“这药味像矿里的水银,去年我爹在骊山挖矿,回来身上就是这个味,后来他就再也没回来。”
墨鸢的心猛地一沉。
她曾在巴清的丹房里见过水银提纯,液态的银珠滚过陶盘时,就是这般带着金属冷意的腥苦。
徐福说这是“凝神丹”
,能让童子渡海时不惊不惧,可昨夜她趁船工换班溜进徐福的寝舱,却见他对着一尊青铜鼎喃喃自语。
那鼎足刻着殷商时期的人牲祭祀纹,鼎里熬着的药汁泛着和童子碗里一样的银光,鼎壁上用朱砂画的符箓,根本不是道家咒文,而是楚巫养蛊的“噬魂符”
。
突然,捧着陶碗的女童身子一僵,陶碗“哐当”
砸在甲板上。
褐色药汁溅开,在木板上晕出点点银斑,遇空气便凝结成细小的汞晶。
女童抽搐着倒在地上,眼睛翻白,嘴角溢出白沫,腕间的矿脉纹竟开始发烫——原本暗红的纹路慢慢变亮,像烧红的铁丝嵌在皮肉里,顺着血管往心口爬,在皮肤下鼓出一道蜿蜒的凸起,像有活物在里面游动。
“怎么了?!”
货舱里的童子们顿时慌了。
有个穿蓝布衫的女童想上前扶她,刚碰到她的袖子,就被猛地推开,那发病的女童突然抬起头,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尖利,泛着青黑,喉咙里发出像野兽般的低吼,死死盯着蓝布衫女童的脖子,像是要扑上去咬断血管。
墨鸢立刻按住腰间的短匕,刀柄的青铜饰件贴着掌心,传来一丝凉意。
她刚要起身,舱门突然被推开,四个穿道袍的弟子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浸过药汁的麻绳。
“慌什么!
不过是仙药入体,神魂躁动!”
领头的道童约莫十六岁,脸上带着刻意装出的镇定,眼神却瞟向墨鸢藏身的阴影,“无关人等都出去,仙长自有办法镇住!”
墨鸢假意退到舱外,耳朵却贴在木板上。
除了女童的嘶吼,还有道童们压低的对话——“这是第三个了,昨天那两个在中舱发作,仙长让扔海里了”
“可这丫头动静太大,要是被其他童子看见……”
“怕什么?仙长说过,不听话的童子,留着也没用,实在不行,就扔去后舱的鼎里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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