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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床边,后颈的汗毛“唰”
地全竖了起来,根根硬挺,连头皮都跟着发麻,指尖无意识攥紧了床单,布料的粗糙感成了唯一的实感。
肖雅在身侧轻轻颤了一下,虽没醒,眉头却死死皱着,显然是被这声音惊到了梦魇里。
我悄声起身,尽量不发出响动,走到窗边时,指尖先碰到了破旧的窗帘——是洗得发白的蓝布,边缘磨出了毛边,沾着几点干涸的红土。
轻轻撩开一角,月光立刻涌了进来,带着夜的凉意,在地上投下一块菱形的亮斑。
窗外的罂粟田像铺了一层揉皱的银纱,粉白色的花瓣被月光浸得透亮,连花萼上细细的绒毛都能看见,风一吹,成片的花瓣轻轻晃荡,泛着流动的银光,美得近乎诡异。
而田中央的空地上,却亮着一圈刺眼的火把,足足十几支,橙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把半边夜空都染成了暖红,连空气都像被烤得发烫。
火光泼在周围的罂粟花上,粉白的花瓣瞬间成了诡异的暗红,像沾了一层凝固的血。
视线穿过摇曳的花影,隐约能看见阿逸被绑在那棵老橡胶树上。
那树得有两人合抱粗,树干粗糙得像老妪皲裂的手掌,布满深褐色的沟壑,沟壑里嵌着几十年的红土与灰尘。
树干中段还挂着几圈锈迹斑斑的旧铁丝,是早年割胶时留下的,铁丝上缠着几片腐烂的橡胶碎片,黑褐色的,早已失去弹性,被风一吹,“簌簌”
地晃荡,像挂在树上的残肢。
阿逸的身体被捆得笔直,头无力地垂着,黑色的布料在火光里泛着暗哑的光,随着挣扎偶尔扯动一下铁丝,发出“叮铃”
的轻响。
火把围成的圈子里,能看见几个姑娘的身影,是敢死队的成员。
她们站姿笔挺,黑色作战服在火光中一半亮一半暗,手里似乎握着细长的东西,偶尔抬手,能看见火光在那东西上闪过一道冷光——太远了,看不清是刀还是别的器械,只能看见她们的动作极稳,没有丝毫迟疑,每一次抬手,都能引出阿逸一声更凄厉的惨叫。
那惨叫声像被拉长的橡皮筋,在半个时辰里慢慢松垮。
从最初的尖锐哀嚎,变成断断续续的气音,每一声都裹着血沫,夹杂着模糊的求饶:“饶……饶命……”
“我错了……”
,到后来,气音都弱得像蚊子哼,只剩下喉咙里挤出的“嗬嗬”
声,像破风箱在苟延残喘。
最后,那点微弱的声响也彻底没了声息。
夜空重新沉了下来,只有那圈火把还在亮着,火焰随着季风轻轻跳动,映在橡胶树的树干上,光影忽明忽暗,像一颗在黑暗里搏动的心脏。
风卷着罂粟花香掠过铁皮屋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铁丝上的橡胶碎片还在“簌簌”
晃荡,可再也没有惨叫声能和它应和了。
我放下窗帘,屋里重新陷进昏暗。
肖雅翻了个身,嘴里轻轻呢喃了一句,大概是在喊孩子。
月光从窗帘缝里漏进一缕,刚好落在床头的金条上,泛着冷寂的光。
那片罂粟田里,火把的光还亮着,而雷朵的夜,终于又恢复了死寂——只是这死寂里,多了点化不开的沉重。
天刚蒙蒙亮,鱼肚白的天光刚漫过远处的山尖,还没把金三角的浓雾吹散,我就攥着衣襟起身往主楼走。
露水打湿了鞋尖,带着夜的凉意往袜子里渗,路过那片罂粟田时,鼻端先撞上了熟悉的甜香——比夜里更浓,像化不开的蜜,却在这甜香底下,藏着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血腥味。
那腥气薄得像一层纱,被花香死死压着,得凑到老橡胶树跟前深吸一口,才能闻到那丝混着红土的涩腥,像刚凝固的血泡破在了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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