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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二楼传来“笃笃”
的脚步声——不是皮鞋的脆响,是马丁靴踩在实木楼梯上的厚重声响,节奏均匀得像节拍器,每一下都透着不容错辨的凌厉。
花粥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楼梯拐角,她没穿平时常穿的黑色西装,依旧是那套便于行动的作战装束:腰间的黑色皮质枪套是哑光的,边缘的明线被常年握枪的手指磨得发亮,甚至能看见几处细微的起毛,枪套卡扣扣得严丝合缝,隐约能摸到里面伯莱塔92f的轮廓。
,!
黑色作战裤是高弹力的,紧紧贴在腿上,把小腿紧实的肌肉线条勾勒得一清二楚,裤脚利落地塞进马丁靴里,鞋带系成规整的双结,结头被刻意压在鞋舌内侧,没有半分松散的线头。
她的头发用黑色发绳束成高马尾,发尾扫过肩背,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眼神里没有半分平日的轻佻,只剩常年处于警戒状态的锐利。
她看见我们,脚步陡然顿在最后一级台阶,目光像淬了冰的探针,在我脸上扫了一圈——先落在我眼底交错的红血丝上,停顿半秒;又往下移,掠过我攥得发白的指节,视线在蹭破皮的掌心停留了一瞬,那里的血珠刚凝结成浅红的痂;最后斜斜瞥了眼阿明房间紧闭的木门,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松开,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
“早去早回,”
她的声音淡得像冰面,没有多余的问句,只有陈述句的冷硬,“别耽误了给小少爷做坎肩。”
尾音刚落,她便转身往厨房走,马丁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笃、笃”
的声响,像小锤子敲在我心尖上,每一下都带着掌控一切的压迫感,连空气都跟着沉了几分。
张叔明显松了口气,肩膀不自觉地塌下来半寸,抬手用袖口擦了擦鬓角不存在的汗,冲我摆了摆手:“那走吧,跟紧点,别乱逛。
镇上鱼龙混杂,有不少赫猜的眼线,别惹麻烦。”
他特意加重了“赫猜”
两个字,眼里闪过一丝警惕——显然还记得码头那场差点要命的火并。
“哎,知道了张叔。”
我连忙应着,声音刻意放得乖巧,脚步跟上他的节奏,目光扫过玄关处的青铜狮首,狮口衔着的灯柱还没亮,泛着冷硬的金属光。
刚走出总部大门,清晨的风就像无数根细针,裹着湄公河的水汽往脸上扎——那水汽里混着码头特有的咸腥味,有鱼内脏的腥气,还有渔船柴油发动机的浊味,顺着领口往脖子里钻,凉得刺骨。
远处的码头上,几艘小渔船正突突地往外开,马达声闷闷的,像远处的闷雷,在空旷的晨雾里荡开。
停在门口的是辆黑色的丰田越野车,车身蒙着层薄灰,车门把手处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显然是常年跑山路留下的。
车窗贴着最深色的防爆膜,从外面看进去一片漆黑,从里面往外瞧,也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刚好能挡住外人的视线。
拉开车门时,一股冰凉的皮革味扑面而来,座椅被夜露浸得发寒,寒气顺着牛仔裤往上窜,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指尖碰到车门内侧的扶手,上面还留着前几任使用者磨出的包浆。
两个裁缝早已坐了进去,矮个的在副驾,双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布尺搭在腿间;高个的在后排靠窗,缩着肩膀,眼睛盯着窗外掠过的椰林,没人说话,车厢里静得可怕。
车轮碾过门口的碎石路,发出“咯吱、咯吱”
的声响,每一次颠簸都让座椅跟着晃,那声响在密闭的车厢里反复回荡,衬得愈发压抑。
空气中除了皮革味,还飘着裁缝身上淡淡的浆糊味,是他们补衣服时蹭上的,混在一起格外沉闷。
我靠在后排座椅上,假装看窗外掠过的椰林——那些椰树的叶子上还挂着晨露,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来,碎成点点光斑,可我的余光却死死盯着前排张叔的背影。
他正低头看着手里的纸条,指尖的老茧在“李记皮铺”
四个字上轻轻敲着,节奏缓慢,像在盘算着什么。
他的指节因为常年干活有些变形,食指的关节处有块凸起的老茧,是握笔写东西磨出来的;指甲缝里还嵌着点洗不掉的淡黑墨渍——那是上周给阿明写“一二三四”
识字卡片时,钢笔漏墨蹭上的,当时他还笑着说“老了,手都拿不稳笔了”
。
他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我计划里不得不牺牲的“棋子”
。
愧疚像无数根细针,扎得我心口发疼,喉咙发紧,眼眶也跟着发烫——我仿佛又看见他端着筒骨汤走进我房间时,佝偻的背影,听见他说“命比什么都金贵”
的温和语气。
可下一秒,丁家旺倒在码头的画面猛地撞进脑子里:他后背插着赫猜的弹簧刀,刀柄露在外面,血顺着衬衫往下淌,染红了青石板;他抓着我的胳膊,嘴角淌着血沫,眼神却亮得惊人,断断续续地说“袈沙……照顾好自己……为了祖国”
;还有卷宗里那七个被红框圈住的卧底代号,每一个都代表着一条没来得及回家的命。
我狠狠攥紧了拳头,掌心的痂皮被抠裂,淡红的血珠渗出来,黏在指缝里,尖锐的痛感让我强行压下愧疚。
对不起张叔,只能委屈你这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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