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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铺着米白色的真丝桌布,是重磅桑蚕丝的料子,垂坠得像凝固的月光,从桌面直拖到地面,边角齐齐整整地贴着地砖缝,没有半分歪斜,更无一丝褶皱,望去像一汪静止的湖水。
餐桌正中央摆着一排白色香槟玫瑰,足有二十几朵,每一朵都开得恰到好处——花瓣边缘带着淡淡的粉晕,像少女脸颊未褪的绯色,饱满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滴出水来。
花瓣尖还挂着晨露,是刚从温室里剪下来的,水珠滚在绒绒的花瓣上,风一吹就颤巍巍的,却迟迟不肯滴落。
每根花茎都用银色锡纸裹得严丝合缝,连细小的刺都被遮得干干净净,根部泡在小巧的玻璃花瓶里——那花瓶是手工吹制的,瓶身带着细碎的冰裂纹,里面的水清澈得能看见沉在底的棱角碎冰,显然是特意用来镇住花材,留住这份新鲜。
餐桌两端各立着一座半人高的银质烛台,烛台柱上刻着螺旋状的藤蔓纹,顶端托着阔口烛盘,十二根蜂蜡蜡烛整整齐齐地插在盘里。
蜡烛是天然蜂蜡做的,表面带着淡淡的黄色纹理,火苗窜起半寸高,稳稳地晃着,在深棕色的实木墙壁上投下忽明忽暗的斑驳纹路——时而像缩着身子跳动的幽灵,时而像被风吹散的碎影,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西北角的鎏金拱门下藏着一支小乐队,三个乐手都穿着熨烫平整的黑色燕尾服,小提琴手的琴弓轻轻搭在琴弦上,钢琴师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起落,流淌出的是肖邦的《夜曲》。
可那旋律却像被寒冬冻住了似的,每个音符都裹着一层薄冰,从钢琴里飘出来就沉在空气里,没有半分暖意。
所谓的“舒缓”
更像一种刻意的压制,优雅得像蒙着纱的刀,看着柔和,却透着割人的冷意,连空气都跟着变得滞重起来。
阿明被佣人牵着,很快出现在宴会厅门口。
换上那套米白色羊绒套装的他,比在码头时精神了大半——料子是极细的山羊绒,软糯得像裹了层云朵,肩线刚好卡在他瘦小的肩膀上,不多一分不窄一寸,显然是照着他的身量精准定制的。
袖口挽到小臂中间,露出半寸苍白的手腕,皮肤薄得能看见底下淡青色的血管,像极了脆弱的宣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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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泥垢被温水擦得干干净净,露出与丽丽姐如出一辙的精致五官:眉骨弧度柔和,眼尾微微上挑,鼻梁小巧却挺翘,只是嘴唇干裂得厉害,唇纹里还嵌着没洗尽的细沙,嘴角一道半公分长的小伤口泛着淡红,显然是在下水道里被碎石划破的,还没来得及好好处理。
他左胳膊缠着厚厚的医用无菌纱布,从手肘一直缠到手腕,边缘用透气胶带粘出整齐的菱形纹路,纱布中间晕开一片浅粉色的血迹,是底下的伤口还在渗血的痕迹。
佣人牵着他的右手,他的手指微微蜷缩着,指尖攥着佣人袖口的布料,脚步放得极轻,鞋底蹭过地砖几乎没声响,像怕踩碎了空气。
走到丽丽姐身边时,他立刻挣开佣人的手,小手飞快抓住丽丽姐酒红色旗袍的下摆,指尖死死攥着暗金色的缠枝莲绣纹,把丝绒料子捏出几道褶皱。
他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飞快地扫过满桌的菜肴——银质餐盘里的鲍翅冒着淡淡的白气,汤汁在灯光下泛着油光;烤乳鸽的皮呈琥珀色,表皮的油脂顺着翅尖往下滴;各色甜点摆成层叠的花瓣形状,奶油上撒着细碎的金箔——却没敢多看,又立刻收回目光,怯生生地仰望着丽丽姐,眼里藏着依赖与不安。
“阿明,坐妈妈旁边。”
丽丽姐的声音软得像温水,她弯腰拉起阿明的小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
她牵着孩子走到主位旁的儿童椅前,那椅子是定制的,椅面铺着和桌布同色系的米白色真丝软垫,边缘缝着细窄的银边,刚好能容下阿明瘦小的身子。
她亲手拿起旁边的银质勺子,指尖的裸色哑光甲油泛着雾面的柔光,舀南瓜羹时手腕轻轻转动,勺子碰到骨瓷碗底时几乎没发出声响,只溅起细小的涟漪。
递到阿明面前时,她特意把勺柄转向孩子没受伤的左手边,指尖还轻轻托了一下勺底,声音里的冷硬彻底化了三分:“慢点吃,刚试过了,不烫。”
阿明点点头,用左手接过勺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舀起一小勺南瓜羹,送到嘴边吹了两下,才小口小口地喝着。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两把缀了细绒的小扇子,把眼里的情绪遮得严严实实,只看见他的腮帮子轻轻鼓着,吞咽的动作很慢,每一口都嚼好几下才往下咽。
周围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佣人站在离餐桌一米远的地方,双手交握在腹前,视线落在地面;保镖背手站成两排,脊背挺得笔直,连眼皮都没敢多眨;几个穿西装、戴金丝眼镜的集团核心成员,手指搭在裤缝上,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烛火的光,没人敢先动筷子,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整个宴会厅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角落里钢琴师指尖流淌的《夜曲》,和阿明喝汤时发出的细碎“沙沙”
声,两种声音缠在一起,透着说不出的压抑与温情。
肖雅的目光始终黏在阿明身上,像被无形的线牵着——落在他胳膊上渗血的纱布时,眼尾瞬间红了半截,指尖无意识地微微颤抖,抬起半寸想摸摸他的头,却又猛地缩回,指节攥得发白。
她大概是瞥见阿明瘦小的身板、干裂的嘴唇,突然想起了自己腹中的孩子,下意识地将手轻轻护在孕肚上,掌心贴着真丝旗袍上的樱花绣纹,指腹细细摩挲着。
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却比哭还难看——弧度僵硬得像被硬掰出来的,眼尾的红意还没散,连苹果肌都透着紧绷的酸涩。
花粥站在餐桌左侧,离主位不过两步远,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她的目光总在丽丽姐和阿明之间游移,先飞快瞟一眼丽丽姐锁骨处泛着红光的蛇头项链,又立刻转向阿明缠着纱布的胳膊,眼神里还残留着听闻“青姑会”
时的震惊,像蒙着一层没散的雾。
手里的白色亚麻餐巾被攥得皱成一团,指节泛白得几乎透明,连指骨凸起的弧度都清晰可见,呼吸比平时略急促些,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还没从那惊天秘密里彻底缓过神。
等阿明用小勺子舀完半碗南瓜羹,丽丽姐才慢条斯理地拿起面前的银质刀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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