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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绷紧后背,却还是被晃得肩膀撞在车门上,发出轻响。
不知这样颠簸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夕阳像块烧红的烙铁,悬在西边的天际,把天边的云烫出层层叠叠的颜色——从边缘的橘黄,到中间的猩红,最后沉成接近褐色的暗紫,像泼了一地凝固的血,又像幅被揉皱的油画。
它慢慢往远处的地平线沉下去,最后只露出半个圆边,把周围的云染成金边,再一点点隐没,只留下一抹淡淡的余晖,给荒郊的土路镀上层暖得发虚的光。
车子终于在一处隐蔽的渡口停了下来。
引擎熄火的瞬间,周遭突然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远处海浪拍岸的“哗啦”
声。
我推开车门,脚下的泥沙瞬间陷了下去——是刚被潮水漫过的黑黝黝的软泥,一脚踩下去就陷进半寸,拔脚时带着“咕叽”
的黏腻声响,鞋缝里瞬间灌满细沙,又沉又凉。
岸边孤零零泊着一艘破旧的摩托艇,船身歪歪斜斜地浮在水面,随着浪头轻轻晃。
发动机外壳的锈迹像干涸的血痂,一块叠着一块,有的地方已经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金属;船身侧面还沾着墨绿色的海藻,干硬地贴在上面,一摸就掉渣。
空气里飘着浓烈的气味——柴油的刺鼻味混着海水的咸腥,还裹着点水草腐烂的酸臭味,风一吹,味道像无形的手往鼻腔里钻,呛得人忍不住皱鼻子。
,!
“换船。”
丽丽姐率先下车,米白色真丝西装外套上沾了层细密的尘土,原本垂坠的衣料被蹭得有些发皱,却丝毫不影响她挺直的脊背。
她踩着十公分的金属细跟,刚踏上岸边的软泥,鞋跟就“噗”
地陷了进去,深到脚踝。
拔出来时,鞋跟上沾着黑乎乎的泥团,甚至还挂着两根翠绿的水草,软塌塌地晃着。
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指尖从鳄鱼皮手包里勾出一包独立包装的消毒湿巾。
抽出一张,指尖捏着湿巾边缘,轻轻擦拭鞋跟上的泥污——动作慢而优雅,像在打理一件珍贵的首饰,连指甲缝都没沾到半点污渍。
擦完后,她随手一扔,湿巾在空中划过一道浅弧,“啪嗒”
一声掉进水里,被浪头卷着漂向远处,很快就没了踪影。
摩托艇的引擎是被船夫狠狠拉了三下启动绳才“活”
过来的——先是从缸体里传出“咔嗒、咔嗒”
的滞涩声响,像生锈的齿轮在勉强咬合,紧接着爆发出“突突突”
的巨响,那声音粗粝得像砂纸在磨铁皮,震得手柄都在掌心疯狂颤抖。
震动顺着金属手柄往上窜,先是掌心发麻,再蔓延到小臂的肌肉,连指节都跟着发颤,最后连牙床都被震得隐隐发酸,得死死咬住后槽牙才能稳住呼吸。
夜色早已彻底沉了下来,摩托艇像支离弦的箭在海面上疾驰,船尾劈开的浪花溅起半米高,带着细碎的银光。
海风迎面刮来,哪里是“锋利的刀子”
,分明是刚在冰水里浸过的刀片,狠狠割在脸颊和耳尖,疼得人下意识眯起眼。
风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咸涩腥味,混着海底海藻腐烂的酸馊气,一吸进鼻腔就呛得喉咙发紧。
头发被吹得彻底失控,额前的碎发贴在汗湿的脸颊上,黏腻得像层薄膜,耳后的长发则被风扯着往后飘,发丝缠在脖颈上,痒得人想抓,却只能死死攥着扶手不敢松手。
那金属扶手被海水泡得发锈,表面坑坑洼洼的,我掌心上周被木刺扎出的旧伤刚好抵在凸起的锈点上,每一次震动都硌得伤口发疼,细汗顺着指缝往下淌,把扶手染得发潮。
目光死死盯着周围的海面——漆黑的海水像泼了无数浓墨,连一丝反光都没有,只有浪头卷着白边,“哗啦”
一声拍在艇身两侧,溅起的水花打在小腿上,凉得像冰锥扎进皮肤,顺着裤管往上游窜,瞬间浸透了棉质长裤,贴在腿上又冷又沉。
那些翻涌的浪涛像无数只藏在黑暗里的大口,张着幽深的弧度,仿佛下一秒就要掀翻艇身,把我们连人带船彻底吞噬。
不知在风浪里颠簸了多久,只觉得手臂被风吹得僵硬,指尖都快攥不住扶手时,摩托艇终于慢了下来,“突突”
声渐渐变缓,最后“噗”
地一声熄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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