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梧桐文学】地址:https://www.wtwx.net
她的声音带着点当地口音,软乎乎的,手里的竹夹子还夹着片芒果干,上面还冒着点淡淡的热气。
我摇了摇头说“谢谢,不用了”
,她也笑着把芒果干放回去,继续哼着当地的小调整理货架,声音轻轻的,混着水果干的甜香,像早市的一首小插曲。
不知不觉走到街角时,那栋熟悉的老饭店先撞进了视线——它藏在两家小店中间,不算起眼,却凭着满身的岁月痕迹让人一眼认出。
墙面是用当地黄泥混合晒干的稻草糊的,土黄色的底色里掺着深浅不一的褐斑,像被时光浸过的旧布。
常年的风吹日晒让表层黄泥一块块剥落,小的碎块像指甲盖般粘在墙上,大的剥落处能露出巴掌宽的缝隙,里面的稻草早已泛成浅灰的旧色,有的断成短短一截嵌在黄泥里,有的松松垮垮地垂下来,像老人下巴上挂着的稀疏胡须。
墙面上还留着几道浅黑的水痕,是雨季时雨水顺着墙面流淌的印记,在中间位置还有一小块褪色的旧海报残留,只看得见边缘模糊的红色,不知道是多少年前贴的饮料广告,如今只剩个淡淡的轮廓。
饭店门口没装招牌,只在屋檐下挂着两串干玉米,黄澄澄的,倒成了显眼的标记。
门口并排摆着两张老松木桌,桌面是深棕色的,却因为二三十年的使用掉了大半漆——桌角掉漆最严重,露出里面浅黄的木头本色,边缘被无数人的手肘、手掌磨得发亮,像裹了层薄蜡,迎着光能隐约照出人影。
桌面上的木纹是斜斜的,像水流划过的痕迹,还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有的是刀划的细痕,大概是客人切水果时留下的;有的是筷子蹭出的浅印,纵横交错;在靠近桌边的地方,还有一块浅褐色的酱油渍,已经干硬地渗进木纹里,擦了这么多年也没擦掉,成了桌面的一部分印记。
桌腿是粗实的圆木,比成人的手腕还粗,表面同样掉了漆,每根桌腿上都刻着歪歪扭扭的“正”
字。
有的“正”
字刻得深,边缘还带着木头毛刺,是我刚开始和杨杰接头时,等得着急用力刻的;有的刻得浅,笔画都有点模糊,是后来熟悉了,知道他会来,刻得漫不经心;还有半个“正”
字只刻了两笔,记得那次是有紧急任务,我等了二十分钟就提前走了。
算下来整整三个半“正”
字,每个字代表十分钟,加起来就是一个半小时——这些刻痕藏在桌腿侧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却记着每次接头的紧张:有时是我先到,盯着桌面的酱油渍数时间;有时是杨杰晚来,我假装看街景,手指却在桌腿上轻轻摸着这些“正”
字,心里数着他该到了。
伸手推开门时,挂在门框上的塑料门帘“哗啦”
响了一声——门帘是半透明的浅白色,用得久了有点发脆,边缘卷着小小的弧度,像被火烤过的塑料。
上面印着的红色“福”
字早已褪得厉害,原本鲜亮的正红变成了淡淡的粉,字的边缘模糊得像蒙了层薄纱,只有中间的“口”
字还能看清完整的轮廓,四个点都快和边框连在一起了。
门帘晃动时,还能闻到一点淡淡的塑料味,混着门后飘来的炒粉香和洗洁精的清苦味,是这老饭店独有的气味。
老板娘正弯腰擦着靠里的那张桌子,手里攥着块洗得发白的棉布抹布——布面的绒毛都快磨平了,边角还缝了块浅蓝的补丁,补丁的针脚歪歪扭扭,大概是她自己缝的。
抹布上沾着几星白色的洗洁精泡沫,没完全冲干净,擦桌子时泡沫顺着桌面的木纹往下滑,她就用手指轻轻刮掉,动作熟练得像在照顾自家的家具。
她穿件蓝色的小碎花衬衫,布料是薄薄的棉,上面印着指甲盖大的浅蓝小花,花中间还点着黄色的小蕊;领口因为洗了太多次有点松垮,轻轻晃着能露出里面浅灰的背心边,领口的纽扣也松了一颗,用红线简单缝了两针固定。
她的头发用根银色的发簪盘在脑后,发簪是老式的样式,簪头刻着简单的缠枝纹,上面嵌着颗小拇指盖大的珍珠——珍珠不算亮,表面有点磨花,却透着点温润的光,应该是戴了很多年的旧物。
听见门响,她直起身回头,看见我就笑着快步迎上来,脚步有点快,蓝色的裙摆也跟着轻轻晃,用半生不熟的中文打招呼,“先、先生,好久不见!”
“久”
字发成了“jiu”
的第三声,带着点当地语言的腔调,“还、还是老样子?炒粉加蛋,多放辣椒?”
说的时候还伸手往靠窗的位置指了指,那是我每次来都坐的地方,她记得清清楚楚。
提到上次的事,她眼睛更亮了,笑着补充:“上次你跟那个穿黑、黑衣服的先生一起来,也是点的这个!”
“黑”
字说得有点重,还特意用手比划了一下,手掌往下压了压,意思是杨杰的身高,“他还说辣椒不够辣呢,我后来给你们加了勺自制的辣椒油,你忘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