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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才十九，男人的手指在疤痕的突起上游走，还不到二十就绝育了？
乱说，这是小时候铁丝划破的。
女人侧过身子，一条腿搭在男人胯上。
还撒谎，男人说，你可骗不了我，我当过医生，这就是绝育手术的刀口——
女人的腿从男人身上移开，坐起身说，我去洗澡，先生你也洗洗走吧。
说完跳下床垫。
不是说可以过夜吗？男人说，我可是掏了整宿的钱。
那我退给你。
女人拿起床尾的包，抽出二百块，放在男人枕边。
女人洗完澡，刷牙，一嘴牙膏沫。
在镜子里，女人看到男人光着身子出现，从背后抱住她，把脸贴在她后背。
男人的声音从脊背透过去，在她的胸骨响起。
你刷牙是嫌我脏吗？男人问，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女人。
不是啊，我习惯了……完事后刷刷牙不很正常吗？女人漱了口说，不过你确实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第一个什么？
第一个敢跟我们亲嘴的。
这证明我没嫌你脏。
可我们也嫌……还有，你亲我的时候很怪，我有点儿害怕。
哪儿怪了？
不像是在亲我。
那我亲的是谁？
这就得问你自己了。
好了，走吧，我还得回店里去。
下楼的时候，男人问女人为什么店里贴着伍迪·艾伦的照片。
这是那老外的名字？我不知道他是谁，女人说。
我是从杂志上撕下来的。
你不是说我做过绝育吗，是，我是做过，我都有俩孩子了。
我瞧着那老外的傻样特别像我老公，他也戴着那样的黑边眼镜，呆呆傻傻的。
伍迪·艾伦呆呆傻傻？呵呵。
男人在心里撇嘴。
你老公是做什么的？男人问。
民办教师。
路边烤肉串的味儿让男人停住脚步，要不我请你吃点儿东西吧。
不用，你又没短我钱。
女人头也没回，向洗头房走去。
男人坐在马路牙子上，望着女人的背影，摸出烟点上。
这时候已经没有回城的车了，他得找个旅馆住下。
可他并不着急，他就想在这儿坐着，坐到什么时候他自己决定。
2013-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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