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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又歪了！
你这眼神儿你看看去吧！
要撞浮標了，快回来！”
哥哥的声音裹在浪头里忽近忽远，带著点著急，尾音却很温柔的，跟以前林澈学骑车摔了时，哥哥一边骂他是笨蛋一边伸手扶他的语气一样。
林澈拧身一躲，指尖擦过浮標的塑料壳，塑料滑滑的，跟哥哥以前给他买的那只橡皮小鸭子手感有点像，一下就醒神了。
眼角瞄见隔壁赛道的体校生超了他半截身子，自由式游得比秋刀鱼还溜，尾鰭都快甩到他眼前了。
“管別人作甚，看好你自己的道儿。”
哥哥的声音里有些急。
林澈憋著气点点头，故意把节奏放慢半拍。
他早知道拼不过专业选手，今天来，本来就不是为了爭夺名次的，只不过是想替哥哥参加那时未能参加的比赛，只要游到终点就是胜利。
游到中途时，阳光忽然被云层遮住，海面暗了一瞬。
林澈换气时低头，忽然看见身下的海水里，漫开一片幽蓝的光。
不是灯塔的折射，也不是阳光的反射。
那片蓝光像融化的星星，从水底缓缓往上飘，追著那团蓝色火苗往前躥，蛙泳的蹬腿越来越瓷实，换气时也没再呛水。
幽蓝的磷光在海水中轻轻摇曳，像无数细碎的星辰在为他引路。
林澈的眼眶忽然热了，划水的动作里多了点什么，不只是力量，还有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最后五十米，他几乎是凭著本能在游。
手臂划水的幅度越来越大，蹬腿的力道也加重了，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和水流声。
当指尖触到终点线的那一刻，林澈把自己整个儿摁进水里。
蓝幽幽的光晕温柔裹著他的身子，又一点一点黯下去，像谁轻轻抽走了蒙眼的绸带。
脑袋刚冒出水面，掌声就跟炮仗似的炸开了。
体育委员把毛巾甩在他湿漉漉的脑袋顶上，咧嘴笑著激动的说：“第七名也超厉害！
你不知道刚才你游得多帅！”
林澈扯开嘴笑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眼角的水珠不知道是海水还是別的，滴在沙滩上很快就干了，可那股暖劲儿，却在心里留了下来，像晒过太阳的被子，裹得人踏实。
妈妈衝过来抱住他，身子抖得像风中的叶子：“我宝贝儿子太爭气了、比你哥当年还棒……”
；爸爸手里矿泉水瓶早就攥成了麻，眼圈也有些红；张奶奶把桂蜜拿给他，“快喝点，累坏了吧。”
林澈接过张奶奶递来的桂蜜，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清甜的蜜香混著海水的咸味滑进喉咙，他望著远处的灯塔，忽然想对哥哥说：哥，你看，我游过来了。
体育委员陪他溜达到浅滩，潮水漫过脚踝又退去，有点痒。
“刚才累坏了吧，一会儿仰泳能行？”
体育委员有点紧张。
“把心放肚子里！”
往礁石滩看——水里的磷光还亮著，跟哥哥给他留的路標似的，安安静静等著他。
下午的仰泳比赛在两点开始。
林澈躺在水面上做准备活动时，看见天上的云像，被风一吹，慢慢变成了小狗的形状。
以前林澈最怕仰泳。
头枕在水里时，总觉得会呛水，身体像块不听话的木板，怎么都漂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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