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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侍从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王世烈,往偏厅走去。
路过张翠喜歇脚的那间厢房时,王世烈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帘下露出的一角藕粉裙,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又被杜之贵推着往前走,心里却暗自盘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总得给姑娘留条退路才是,总不能让她真成了自己“收礼”
的名头。
侍从刚把王世烈扶到厢房门口便退了去,门“吱呀”
一声合上,张翠喜攥着裙角的手瞬间收紧,身子往后缩了缩,眼底满是惊慌,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她原以为侯爷进来会有什么逾矩的举动,毕竟自己是被“送”
过来的。
王世烈见状,忙放缓了语气,脚步也放得极轻,生怕吓着她:“姑娘莫要惊慌,我对姑娘绝不行强人所难之事。”
他在离她几步远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她鬓边那支旧银簪上——那簪子样式普通,边角都磨得发亮,想来是戴了许多年,才缓缓开口,“只是有一事想问姑娘——如今你已赎了身,往后打算去往何处?总不能一直待在太守府。”
张翠喜垂着眼,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裙角的海棠绣纹,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民女自十二岁入庆喜班,除了拨弦唱曲,再无别的本事。
如今虽脱了奴籍,想来也只能靠卖唱过活,再寻个乐班搭伙,或是在街头巷尾摆个小摊,混口饭吃罢了。”
王世烈听了,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姑娘,你这是把自己的路走窄了,近乎要走死啊。
卖唱看尽人情冷暖,你就不想换条活法?”
张翠喜猛地抬头,眼底满是疑惑,声音里带着丝颤意:“侯爷此话何意?民女……实在不解。
除了唱曲,我什么都不会,还能有别的活法吗?”
王世烈身子微微前倾,目光温和了些,语气也添了几分开导:“如今你已是自由之身,何苦还困在‘卖唱’这旧时路里?从前是身不由己,被乐班绑着,如今天地开阔,若还守着‘商女’的活法,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来之不易的自由,也辜负了自己这一身清灵的底子?”
他顿了顿,见张翠喜眼底的惊慌渐渐淡了,多了些思索,又补充道:“世间路不止一条,若你愿试试,或读些书识些字,往后去书铺当个帮工;或学些女红针黹,绣些帕子卖钱;哪怕只是寻个清静地方,种些花草度日,也比日日在喧嚣里卖唱,看人脸色要好。”
张翠喜望着案上跳动的烛火,轻轻叹了一声,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怅然:“像我这般出身的女子,命如飘萍,在水里打了六年转,早没了扎根的力气,也只能浪荡于人世间。
人生虽多歧路,可侯爷指的那些路,都是给清白人家姑娘走的,我……恐怕要等我下一世投个好胎,才能走得成。”
她说着,手掌攥了攥裙摆,垂眸时眼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意,满是神伤——她不是没想过,只是“乐籍出身”
四个字,像块烙印,让她不敢想。
王世烈闻言,眉头微蹙,却没急着接话,半晌才缓缓开口:“姑娘莫要妄自菲薄。
我倒听说,你有位知己,名唤李云舒?是个会写曲的读书人,此人对你,似是颇有些心意,没嫌过你的出身吧?”
“侯爷切莫胡乱猜想!”
张翠喜猛地抬头,脸颊泛起薄红,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嗔,“我与李公子不过是知音好友,论曲谈词罢了,从没想过旁的。
况且他是清白人家的公子,前途正好,要考科举做大事的,我这般过往,岂不是要耽误了他?我不能害了他。”
王世烈看着她眼底的慌乱与自轻,轻轻摇了摇头,起身从桌边端过一盏热茶,缓步递到她面前,语气里满是恳切:“姑娘,我王某虽出身贵戚,却也知‘人不可貌相,命不可轻判’的道理。
你既有清透的嗓子,又有懂曲的慧心,何必因过往困住自己?这杯茶你先暖暖手,莫要把自己看得太低——你的路,未必就只能是从前那样,也未必会耽误谁。”
张翠喜刚要起身道谢,却被王世烈抬手轻轻止住。
他眼神温和,语气比方才更柔了几分:“姑娘不必多言,你心中所想,我大抵都明白——怕被人嫌弃,怕再被当作物件转手,怕给旁人添麻烦。”
他重新坐回椅上,目光落在她攥着茶杯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杯沿还沾着几点未干的泪痕。
“我知你这些年在乐班,看惯了人情冷暖,也怕极了再被人当作物件转手,所以才不敢信旁人,不敢想未来。”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似在同她轻声絮语,“从前你身不由己,在那朱楼里唱曲,是命;可如今你赎了身,若还把自己困在‘只能卖唱’‘只能配卑贱人家’的念头里,便是自己拘着自己了。”
这话没提半个“贱籍”
,却让张翠喜鼻尖一酸——她何尝不想寻条别的路,可“乐籍出身”
四个字,早像烙印般刻在身上,旁人看她的眼神,总带着几分轻慢,连她自己都快信了“自己只配卑贱”
。
王世烈似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说道:“我对姑娘,确实有倾慕之意,不然也不会因你的曲子记挂至今,更不会管这闲事。
可我王某虽在京中待惯了,却也知‘强扭的瓜不甜’,更不会做那逼良为娼的事,让你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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