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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连忙上前掀开车帘,伸手扶住张翠喜的胳膊,她抱着琵琶缓步下车,刚站稳就瞥见街角那道熟悉的青衫身影——李云舒正站在灯笼影里,双手攥着个纸卷,目光直直地望着这边,竟带着几分呆愣。
“李公子。”
张翠喜走上前,声音里带着点刚卸下心防的轻软,“这都夜幕沉沉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李云舒这才回过神,快步迎上来,语气里满是急切:“我听班主说,你被杜太守请去太守府唱曲,还说是桂宁侯要听……我实在放心不下,怕那侯爷做出不轨之事,便一直在这儿等着。”
张翠喜忍不住笑了,眼底漾开温软的光:“多谢公子挂心,那桂宁侯倒没对我怎样,反而赏了一千两纹银呢。”
“哦?”
李云舒愣了愣,眉头微蹙,“世人都说桂宁侯贪享乐、没规矩,倒没想到……”
他忽然想起什么,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个纸卷,双手递过去,“对了,这是我今日写的唱词,也试着谱了曲,本想昨日跟你定新曲时递上,没成想你临时有事。”
张翠喜接过纸卷,指尖触到他递来的温度,轻轻展开——纸上字迹工整,唱词里写着“露湿秋棠影,风传玉笛音”
,连曲谱都标注得细致。
她抬眼望着李云舒,眼底满是赞叹:“公子好才气,这词句比前几日的更添了几分清寂,正合秋夜的景致。”
说着,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身后的小厮吩咐了两句,才对李云舒道:“公子,暖乐楼人多眼杂,后院是我暂歇的地方,不如去我的私家别院坐坐?那儿更清净,正好能细论这唱曲。”
不多时,小厮牵来一辆青布帷幔的轻车,车辕两侧挂着小巧的羊角灯。
二人上车坐定,车驾缓缓驶过街巷,不多时便停在一处别院门前。
推门而入时,先见一道风雨连廊,廊柱裹着素色漆皮,廊下悬着竹编灯笼,风一吹便轻轻晃着;绕过连廊,一方池塘映着月光,塘中荷叶虽已带秋意,却仍有零星花苞立着,塘边几株秋海棠开得正好,花瓣沾着夜露,在灯影里泛着淡粉的光。
再往里走便是中堂,陈设简雅却不寡淡:正墙挂着幅水墨兰草图,笔触清润;案上摆着架青瓷笔洗,釉色莹白,洗沿落着几点墨痕;两侧放着对深色木圈椅,椅垫是素色棉麻,摸起来软和;案几旁立着架古琴,琴身覆着淡青绢布,边角绣着细巧的兰花纹;墙角摆着件釉色温润的陶俑,造型是匹昂首的骏马,倒不显张扬。
张翠喜请李云舒坐下,小厮端来热茶,茶盏是细白瓷胎,茶汤入盏后清透见底。
她将那纸卷铺在案上,指尖点着唱词:“公子你看,这‘露湿秋棠影’一句,若配着琵琶的泛音,会不会更显秋夜的静?”
李云舒点头,目光落在她指尖,又快速移开,声音轻了几分:“我也正想着,曲谱里这处的调子可以再缓些,像塘边的风似的,慢慢绕过来……”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案上的纸卷上,连两人的影子都显得温软。
谁也没提太守府的喧嚣,没提桂宁侯的赏赐,只浸在这满室清雅里,一句句细论着唱词与曲调,倒让这秋夜多了几分暂避风雨的安稳。
宴席散尽时,太守府的灯笼还亮着大半,满地狼藉的杯盘正由仆役们收拾。
王世烈迈着微醺的步子,被引至偏厅歇坐,刚落座,侍从便奉上一盏热茶。
他端起茶盏,指尖触到温润的瓷壁,浅啜一口,茶汤的清苦刚漫过舌尖,便闭上眼,喉间似还留着张翠喜那清透的歌喉余韵——时而如泉流石上,时而似絮绕灯影,想着想着,嘴角便止不住微微上扬。
“侯爷。”
杜之贵轻手轻脚走进来,脸上还带着宴席未散的热络,凑到跟前躬身问道,“不知您几日后离开城阳?下官也好提前安排送别的事宜。”
王世烈缓缓睁开眼,将茶盏搁在案上,指腹摩挲着杯沿:“三日后吧,京中还有差事,不能在此多耽搁。”
“三日后……”
杜之贵眼珠一转,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些,“侯爷,下官有件礼物想送您,不知您是否肯笑纳?”
王世烈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哦?什么礼物?”
杜之贵却不直说,只嘿嘿笑着摆手:“侯爷您就别问了,这事交由下官来办,保管不让您多操心,只等三日后给您一个惊喜。”
王世烈心里犯嘀咕——无非是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之类,官场里的这些门道,他见得还少?可转念一想,既然杜之贵要凑这个趣,自己若是推了,倒显得不近人情。
他便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慢悠悠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三日后,可等着太守大人的‘好礼物’。”
这话一出,杜之贵立刻眉开眼笑,连忙点头:“一定!
一定不让侯爷失望!”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王世烈便起身告辞。
侍从早已备好软辇,他扶着扶手坐上去,软辇缓缓驶出太守府,夜色里只听得见车轮碾过石板的轻响。
他靠在软枕上,又想起张翠喜的歌声,嘴角的笑意深了些——杜之贵的礼物他没放在心上,倒是这城阳郡的“好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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