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文学

谁入彀中(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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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袭瓖解下挂在腰后的帛袋,是与初十那夜一样的檀木匣子。

打开里头,密密麻麻码着药丸,往下一层是用蜡纸包着的细粉,最底层叠有好些张方笺,上注药名和用量,散而有序。

“早猜想你白日里不一定过得顺遂,原是来给你送些药,兴许你能用上。

哪承想卫娘夜游众艺台,无官位却有官心,以身入局,很是难能可贵。

你从头说说罢,我看着呢。”

他耐着性看她将来龙去脉写了一遍,兰惜略去与东苓、子野纠缠的微末细节,将那铜鱼符拿了出来。

待一切都写明扯清,她眼里还水汪着,最后落笔道:“我又不是泥团,非要任你们捏来揉去才快活。”

这话其实补得多余,阮袭瓖挑眉,却自其中品出了旁的意味。

“今夜之前,我还真以为,但凡遇到天大的事,你都会习小骆驼埋沙,打碎牙齿和血吞了。

可直到方才,我才明白,你原是小耗子抗弓射箭,只懂窝里横啊。”

兰惜叫他戳穿,认是不能认的,理不直气也壮地写道:“殿下何出此言?”

阮袭瓖从怀中掏出个小罐儿,拿指腹揉了其中绵膏,不由分说点在她额前、睑下。

“你不敢顶撞圣后,迫你大母为你出头,惹得老人家大发雷霆,横冲直撞弄来一身伤,却敢对我如此放肆。

怎么,我该向你道歉?”

她不吭声,他又漫不经心道:“你那一脚可没打算留情,若真踢出好歹,你负得起责吗?”

卫兰惜默默收敛锋芒,不再是那副张牙舞爪的仪态,又觉脸烫,写下几字,“你武艺高强……”

“你便拿这作筏子?我同你说过,上下一心,若非见你不对劲,我不必设防,你就要得逞了。”

“那对不起……”

“好,我顾念你初犯,便原谅你了。”

兰惜原想顺坡下驴,哪成想他应得这样干脆,愕然自觉被他算计一遭,秉笔愣住了。

阮袭瓖这才欣然岔开话题,“你困不困?”

已成蔫菜的少女摇了摇头。

“那带你去个地方。”

**

从骑鹤居到尚书省需六里路,因在夜里,又要避着人,阮袭瓖一路背着她走。

兰惜有些无聊,便效之前在他肋前写着,“我再不这样了,你也别说指责我的话,往后有事说事,行不行?”

阮袭瓖嗯声道:“这事怨我未能考虑周全,一见韦后紧张着要见你,便想将计就计,诱她后招。

谁想那病了些时日的大监动作快得很,他造访侯府时……我才后知后觉鲁莽了。”

兰惜继续写,“众艺台大得很,造势繁复、小径冗杂,没有三五日,应该很难把所有地方都摸清。”

他单手微掂,拔刀劈落边门一道锁。

“我刚刚也和你说了,这事急不来,韦后不会让你再轻易回侯府的。

康市之火与北庭脱不了干系,洛勐县必然是众矢之的。”

“你半夜带我来官署,是为了查康市的火?”

阮袭瓖笑道:“不全是,但你毕竟和此案息息相关,我还是有必要带上你,看看是否能找出些新线索。

这火倒是其次,漆脂之因由,我不猜也知道七八,但烟爆蹊跷,还需要你倾力以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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