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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我醒了,把盘子撂在石桌上,先捧上茶水给我漱口,再绞了面巾子递给我。
我擦了脸,才觉得清醒些,一阵风吹过,只觉得藤棚之下格外清凉。
忽然想起一件事,这小子早前似乎说起过要随他皇帝爹北巡塞外的,十三都走了好几天了,怎么他还在这儿?我睨着他问:“你为什么还没走?”
这小子脸上先是喜,接着又垮下去,我不耐烦地皱眉,过了好久他才终于明白我的意思,答道:“原来是定了要随扈的,只是刚巧前些天病了一场。
皇阿玛便让我留下了。”
病了?看样子没什么呢,除了有半个月没出现外……
他对疑惑的我笑道:“不是什么大病,已经好全了。
北巡去不了也好,还是京里自在。”
我转开脸不再搭理他,看来这个夏天清静不了了。
其后几天,十四都是我午睡时候来。
虽然来了也就是坐坐,不说什么,但我实在不想跟他见面。
所以三次之后,我每天天一亮便出门,准备磨到太阳下山了再回来。
想起小钟的教堂有个地下室,夏天很凉快,就摸上他那儿去。
从前门进去,教堂里空空如也,我从神坛后面穿进里院,就见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满院子的书,长凳上、石桌上、草皮上、过道上全都摊满了,白或微黄的纸张,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极耀目。
微风拂过,书页发出沙沙声响,分外悦耳。
小钟背对着我蹲在一角,不知道在摆弄什么,我走上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他似乎吓着了,猛地站起来,手里一摞书“砰砰乓乓”
地砸下来,有一本可能还正巧掉在脚上,痛得他直跳。
他怒视我一眼,然后便提拎着我去地下室,好像也没有三年未见的陌生和疏远,说:“你来得正好,一块儿帮忙。”
我还当他要我帮他搬书出去晒呢,当然一口答应。
没想到却被他按到桌前,一本硬皮砸到面前,再扔过来一叠白纸,然后道:“翻成汉文。”
我微抖着翻开书页,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拉丁文,就开始脸发烫,全身冒汗,厚着脸皮抬头对小钟笑道:“我看不懂了……”
小钟瞪着我,咬牙切齿地道:“你说什么?”
都三年多没碰了,还指望我能达到翻译家的水平?“我当初算白教了?”
他的声音不大,听上去也没多少失望,我却觉得从脖子一路沿背脊寒下去,赶忙道:“我先看看,大约过会就看熟眼了。”
他这才放过我,留下句,“那你就熟会儿。”
便做自己的事去了。
我捧着那本书,一页页翻阅,发现看不懂的句子和词太多了,我便在这充满书霉味的地下室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一本词典,才渐渐能看懂些。
这本书是手抄本,是俄罗斯风光地理的见闻,另外还有一些关于修建圣彼得堡的内容。
我第一天只能稍微看懂,翻译是肯定不行的,于是跟小钟说了第二天再去。
然后,几乎整个夏天都是在他的地下室度过。
小钟是受几个为宫廷工作的神父所托,找寻皇帝要求的相关文献并翻译,因为他在中国时间长,拉丁文和汉文底子都很好,藏书又多。
可能要的太多太急了,搞得小钟焦头烂额(他还有教会的事要做呢)。
所以连我这样不顶用的壮丁,也胡乱抓了。
这个教堂大概也成了耶稣会士们休息聚会的场所,时常有神父们来找小钟,或者闲谈,或者蹭饭。
他们时而用拉丁语,时而用汉语(小钟见我在,都很厚道地尽量用汉语说话)高谈阔论,说得最多的,就是今年开始的由皇帝钦命进行的大规模地图测绘工作。
有时候会遇见熟悉的穆景远神父,跟他聊天时,他还给我讲了个笑话。
几年前,安多等传教士商议去俄罗斯馆借阅地图,听了禀奏的皇帝说,“让安多死心吧,罗刹人小心眼儿,绝不可能如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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