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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2前线基地的战地医院,成了一个观察人类痛苦与坚韧的微型宇宙。
百川由纪是其中一个沉默的星球,按照自己的轨道缓慢运转,修复着几乎崩碎的星核。
身体的康复是首要的,也是一场酷刑般的修行。
每天的清创换药都让她冷汗涔涔。
棉签擦拭过绽开的皮肉,药水刺激着深层的伤口,每一次呼吸都牵引着肋骨的钝痛。
但她从不吭声,只是死死咬着牙,目光盯着帐篷顶的某一点,仿佛灵魂出窍,脱离了这具正被反复检视和修补的皮囊。
她强迫自己吞下那些味道寡淡却营养丰富的流食和压缩口粮,即使胃部因长期的饥饿和虐待而频频痉挛抗议。
她知道,这是燃料,是让这具身体重新运转的基础。
在她在被允许下床的第二天,就开始了自我复健。
最初只是在床边极慢地行走,每一步都伴随着眩晕和剧痛。
然后是在帐篷间短距离踱步,扶着墙壁,感受着虚弱的肌肉重新学习支撑身体的职责。
她引起了其他伤兵的注意。
这些大多挂着彩的大兵们,看着这个娇小、苍白、浑身是伤的亚裔女人,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毅力进行恢复,眼神从最初的好奇、一丝轻视,逐渐变为惊讶和默默的敬佩。
一个被包着半个腿拄着拐杖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在某天百川扶着帐篷杆喘息的间隙,对她笑了笑,用浓重的南方口音说:
“嘿,小姐,你比看上去要抗揍多了。”
百川由纪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然后继续她的“行走”
。
心理的创伤,则更加隐秘和顽固。
夜晚是最大的挑战。
消毒水的气味、黑暗中其他伤员的呻吟、甚至只是帐篷布被风吹动的细微声响,都可能瞬间将她拉回那个阴暗窒息的地下室。
冷汗、心跳加速、窒息感会突然袭来。
有时,那个圣战分子扭曲的脸和令人作呕的气息会在她闭上眼的瞬间扑来,让她猛地惊醒,心脏狂跳不止。
她对突然的靠近变得极度敏感。
一次,一个匆忙的医护助理不小心从背后碰了她一下,她几乎像触电一样弹开,身体瞬间进入防御姿态,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惊恐和警惕,把那个年轻助理吓了一跳。
她开始刻意地控制呼吸,用狙击手调节心跳的方式,来平复这些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
这是她重新夺回控制权的第一步。
但有一件事,是她恢复意识后,在身体稍有能力时就必须去做的。
寻找她的“手臂”
。
在得到军医的勉强许可后,她在一个下午,独自一人,慢慢走向基地的军械库。
军械官是个满脸胡渣、身材粗壮的黑人老士官长,看着这个穿着不合身病号服、瘦弱不堪的亚裔女人,皱起了眉头。
“小姐,这里可不是医院食堂。”
“我需要一把狙击步枪。
这是我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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