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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利亚的夜，是一块浸透了墨汁与寒冰的裹尸布，沉重地覆盖着黑天鹅港的废墟。
唯一的光源，此刻竟来自陈暮右肩伤口处——那只从枯槁肉条末端睁开的猩红独眼。
它死死地嵌在正在缓慢木化的皮肉里，瞳孔深处如同烧红的钨丝，随着塔顶上路鸣泽说话的节奏，明灭不定，像一颗跳动的、充满恶意的微型心脏。
“哎呀，别这么凶巴巴地瞪着我嘛，小可怜。”
路鸣泽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他从那高耸的、沾满污血的十字架塔尖轻盈地跃下。
诡异的是，厚厚的积雪上，竟没有留下他一丝一毫的脚印，仿佛他只是一个没有重量的幽灵。
“不过是个被鸿蒙力量污染的小玩意儿，派来监视你的小探针罢了。”
他随意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噗！
陈暮肩头那只怨毒的眼睛如同被戳破的水泡，瞬间爆裂开来，化作一滩散发着恶臭的暗绿色脓血，顺着木化的皮肤纹理流淌下来，旋即被低温冻结。
灼烧般的剧痛感顿时减轻了不少，但柱间细胞那顽强的木化侵蚀仍在持续，如同缓慢扩散的树皮，沿着肩膀向脖颈和胸膛蔓延。
陈暮闷哼一声，强行调动丹田内残余的青莲地心火，一缕青焰小心翼翼地掠过肩头伤口。
火焰舔舐过焦黑木化的皮肤时，那深层的血肉之下，竟隐隐浮现出细密的、如同熔金流淌般的奇异纹路——他体内沉睡的龙族血统，正本能地、激烈地排斥着这股来自异世界的强大生命能量！
“啧啧，真是狼狈啊，我亲爱的哥哥。”
路鸣泽那双黄金瞳扫过陈暮身上冻结的血痂、焦黑的机械臂以及肩头狰狞的伤口，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你丹田里不是还藏着一条挺凶的小蛇吗？美杜莎的残魂呢？放它出来呀，让它啃掉这块烂木头不就好了？多省事。”
他歪着头，笑容天真无邪，话语却如同淬毒的针。
金丹深处，那道美杜莎的蛇形虚影似乎被激怒了，发出无声的嘶鸣，怨毒的气息在丹田内翻涌。
但陈暮心神一紧，立刻强行将其压制下去！
卷五时被丹毒反噬、险些神魂俱灭的恐怖教训如同烙印刻在灵魂深处。
美杜莎的残魂是双刃剑，一旦离体失控，第一个反噬的就是他自己！
“咯咯咯...”
路鸣泽看到陈暮的反应，发出一阵孩童般清脆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谨慎是美德，我越来越欣赏你了呢。”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陈暮汗毛倒竖！
战斗的本能让他猛地转身！
然而，一只冰凉、如同玉石雕琢般的小手，己经悄无声息地按在了他正在木化的右肩上！
“比如...”
路鸣泽的声音紧贴着他的耳后响起，带着湿冷的吐息，“你拼死拼活找了这么多年妹妹，甚至不惜闯进奥丁的尼伯龙根，却从没想过问问我——为什么你妹妹陈曦的DNA信息，会出现在那半张象征着‘死人之国’权柄的奥丁黄金面具内侧？”
陈暮的思维甚至还没来得及处理这句话中蕴含的恐怖信息量，他的身体己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天丛云剑化作一道凄冷的银色闪电，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猛地斩向身后！
唰！
剑锋只斩过一片冰冷的空气和几片飘落的雪花。
路鸣泽的身影如同幻影般消散，又瞬间出现在十几米外那十字架的基座上，仿佛从未移动过。
他白皙的手指间，正捏着一小片刚从陈暮肩头削下来的、带着暗红血迹的木屑。
“因为...”
男孩将那片染血的木屑随意地弹进呼啸的风雪中，他的黄金瞳深处，骤然泛起如同超级计算机数据流般的冰冷蓝光，“她根本不是什么‘走失的妹妹’。
她是你，陈暮，亲手从‘鸿蒙’那庞大、混乱、无意识的规则集合体身上，‘剜’下来的一块‘人性’碎片啊！”
呼——！
仿佛时间被冻结，狂啸的风雪骤然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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