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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身子骨弱了些，可监军又不是冲锋陷阵，倒也无妨。
只是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的官员们，怕是不会把赌注押在一个病弱皇子身上。
——像是动立储之心，又像在试探，这满朝文武之中，谁先按耐不住。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向观礼的长公主。
这位殿下费尽心思把八皇子从冷宫捞出来，难道真就为了让他娶个和亲公主？裴霄雪不敢再小瞧这位殿下。
她的根基有多深，连裴霄雪不能妄言全然摸透，只发觉事事有她手笔，却每次都能让她全身而退。
长公主就像一只织网的蜘蛛，静静地蛰伏，耐心等着猎物落网。
裴霄雪下意识摸了摸袖中的玉佩，清透碧绿上飘动明艳的紫色，一见品相便知价值千金，是举国难得的珍品。
那是长公主给他的“谢礼”
，谢他在八皇子婚事上的推波助澜。
可现在，他突然不确定了。
裴霄雪神色一暗。
互市暂停了，肃王死了，可这盘棋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丞相。”
礼部侍郎凑过来请示，裴霄雪收回思绪，抬手示意仪仗队奏乐。
鼓声震天里，蓝缨翻身上马，再没回头看一眼。
相府。
檐角铜铃被夜风吹得轻响，丞相书房，灯影沉沉，檀香缭绕。
林逢春抱着公文进来时，正见裴霄雪伏案批阅，烛火将那身素白常服镀了层温暖的边。
“老师，”
他轻叩门框，“您安排的账目已经理清了。”
裴霄雪“嗯”
了声，笔尖未停。
林逢春熟门熟路地将半凉的参茶换成热的，又挪开烛台，防止燎到公文。
“老师，”
公文被轻放在案头。
年轻的侍郎到底憋不住气，“蓝将军才二十有三，当真能镇住云州吗？”
“肃王薨了，互市暂停，”
裴霄雪撂下笔，茶雾漫过他眼下疲痕，灯影在他眉骨投下浅淡的阴影，“边关的烂摊子总要有人收拾。”
林逢春一怔。
互市暂停恰是裴相先前在朝堂上力主之事，如今竟如他所愿。
这话他不敢接，只拧着眉头，低声道：“可蓝家兄妹如今分掌云州兵权与禁军协理，万一——”
“蓝家的两个，都是好孩子。”
裴相截住话头，指尖点了点案上舆图，云州与京城被朱砂连成一道血线，“至于旁的……”
他忽然极淡地笑了一下，“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考量。”
话里有话。
林逢春喉头发紧。
他想起蓝逸，那个惯爱带着儒雅玉冠的兵部侍郎。
他是个聪明人，最懂得审时度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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