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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昭承认，他不仅下不去手，在扫到傅砚修指骨上的大片挫伤与手臂上的刀痕时，甚至有些于心不忍。
从来只握着钢笔在文件上签字的修长手掌，几乎是每一根指节上都有重击留下的红肿痕迹，手臂内侧还有一道约10厘米左右的划伤，大约是那杀人犯挣扎时用凶器划过的。
装了药膏的袋子里也装了酒精、棉签之类的医用物品，大概率是傅砚修买来给自己用的，至于为什么没用……
姜昭咬着唇在原地纠结了好半晌。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可傅砚修确确实实救了他的。
而且误打误撞的，他抓了人，直接节省了抓捕资源也间接避免了更多惨案的出现。
抓着的手臂忽然抽动了下。
姜昭愕然抬头，就见傅砚修直直坐起，他看也没看手上处理到一半的伤，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只望着姜昭。
嗓音沙哑，眼底却一片清明，完全不像是刚从梦里醒来。
“为什么不走。”
傅砚修直截了当地问：“你不是很讨厌……”
话音一顿，随即又换了个程度更深的词，“你不是很恨我吗。”
和几小时前同样的灯光下，男人的脸色却不再是藏着怒意的阴沉不定，姜昭隐隐觉得这或许是个突破口，反手握住傅砚修，慢慢挪着凑近，“我受不了那样的生活，我、我真的会崩溃的。”
“其实、其实细想一下，你也并不是非我不可对吧？傅家、傅氏集团，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要嫁入豪门，就算都看不上，苏玉川那样的商、商业联姻，从北河到全国您有无数个可以挑选。
之所以对我……不过是一种得不到的执念。”
越不能拥有就越想要，到最后为了各自的目的都愈加上头偏激。
傅砚修：“不是。”
这两个字几乎是紧跟着姜昭的话音响起的。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对于傅砚修来说，足够他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剖析自己的内心了。
而得出的答案——
是的，他就是非姜昭不可。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太多的虚情假意，在那样的环境待久了，就更衬得姜昭的天真赤诚弥足珍贵。
刚才问他是不是恨并没有得到回答，但傅砚修看着姜昭紧攥着棉签的手想，大概是不恨他的。
否则为什么机会摆在眼前却不去发泄，反而要小心翼翼地蹲下来，给他这个施暴者上药？
人生中有那么多的选择与岔路口，只要是人就都会选错。
对于姜昭而言，他靠近傅砚修或许就是错，可在傅砚修眼里他们相遇后姜昭做的每一次选择，都是为了他，都……恰恰选在了他的心坎上。
于是沦陷变得轻而易举，且越来越快。
傅砚修俯身把姜昭从地上拉起来，“坐地上不嫌凉？”
骤然缓和的态度让姜昭有点不知所措，他忐忑地发问：“那、那我现在能走了吗？”
提到离开，姜昭原本暗淡的瞳仁都变亮了。
他的变化被傅砚修清晰收入眼底，眼前男生因为带着希冀而明亮的脸与先前被困在晚山苑时绝望颓丧弱不禁风的模样形成最强烈的对比。
如果不看脸仅从背影判断……判若两人。
傅砚修一向擅长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
姜昭吃软不吃硬，傅砚修想。
没人愿意每天和自己的伴侣冷脸相对，尤其是他刚刚才久违地感受过来自姜昭的关心与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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