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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寒冬,京城落了雪。
官道边昔日葳蕤杂草,尽显枯槁委顿,黄褐褐一片挂倒在一旁。
偶有寒鸦掠过,落在光秃的枝头。
马车上早已经霜浸雪,叠着一层厚厚的白雪,车辙碾过残枝咯吱作响。
司衣荷悄悄抬起小手,搭上那厚重的灰布车帘。
只一下,指尖像触着那深潭里的水,沁骨的凉让她缩回了手蜷在褥子深处。
她身侧坐着一位夫人,穿着素蓝棉布冬衣,衣襟处用着银丝锁边,虽不算名贵料子,却浆洗得干净,飘着淡淡的皂角清香,仔细一瞧,发髻也只用着一根素净银簪绾着。
“娘亲,何时才能到呀?”
司衣荷捧着手炉,乖顺地看着母亲潇采莲。
潇采莲一向身子不大好,捻着手帕轻咳了声:“不到半个时辰,荷儿可是觉得无趣?待到了京城,娘亲叫着爹爹一同陪荷儿玩个尽兴可好?汀儿也许久不见你这个姐姐了。”
司衣荷晃着小脑袋,把手炉塞到母亲手里,她倒不是觉着无趣,只是担心母亲的身体被这冬雪摧残。
她正值垂髫之年,这趟是司衣荷头一遭踏足京城。
自她出生以来,父亲司柏书就带着她和母亲住在江南一个边陲小城,靠卖字画营生。
后来有了妹妹司云汀,一家人日子虽不算富裕,倒也乐得舒心自在。
可司衣荷知晓,父亲满腹才气、学富五车,母亲丹青妙手、笔落生花,他们二人当年在京城也是一段壁连珠合的佳话。
但司衣荷的祖父看不中父亲一介白衣,铁了心想把母亲许配给一个年近不惑、妻妾成群的富商,母亲不肯,祖父便派人打了父亲,想让母亲断了这个念头。
但父亲因此错过了殿试,皇帝大怒,下令让父亲十年之内不得参加科举。
再后来的事,司衣荷也不大清楚,只知母亲再也没同娘家来往。
此去京城,十年已至。
潇采莲掏出了这些年攒下的所有积蓄,让司柏书先行至京城置办一处宅子,她不想再困于那那一小方天地,也不愿夫君抱憾终生。
车轱辘碾过官道最后一丝尘雪。
司衣荷掀开车帘,缀在流苏上的雪扑了她满脸,她从未见过这般活色生香的世道,街道两侧,百花楼的酒旗在风中猎猎翻飞。
两旁支起来的小摊边,鲜衣怒马少年郎谈笑而过,布衣妇人提着菜篮仔细着挑选。
胭脂铺前尽是珠玉美人,嬉笑着好似莺歌长春。
司衣荷本就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若非拘在马车内,她定要好好游玩一番。
潇采莲柔柔地拉过司衣荷,叮嘱道:“荷儿,莫要着凉,京城车马多,当心着。”
司衣荷点点头,放下车帘。
不同于方才的热闹,马车停在一处僻静街道,街道深处,挨挨挤挤地排着数户人家,司衣荷随着母亲下了车,她瞧见父亲和幼妹站在前头。
司云汀见着她们,踩着雪地小步跑来,潇采莲蹲下身,温笑着把她拥进怀中:“半月不见,汀儿有没有想娘亲呀?”
她挥着小手,在潇采莲脸颊落下一个香甜的吻,道:“想,汀儿想。”
众人都被这个小丫头逗笑,司柏书扶起潇采莲柔声道:“天凉,夫人别在外冻坏了身子,我们先回家。”
司衣荷牵着幼妹进了宅子,院子方方正正,倒也不算小,青砖院墙上灰浆多有剥落,墙边歪斜地站着一颗老枣树,屋内陈设简单,都是寻常人家的物件。
司柏书面露难色,声音带着几分涩然:“这些年的积蓄在京城我只寻到这处宅子,此般困窘,委屈你们母女。
但夫人且宽心,我定竭尽所能为你们母女挣一个锦绣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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