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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关河站起身掸了掸灰,幽幽笑道,“权随珠,天下是一场赌局,你选择押谁?”
权随珠压低了眉眼,铁关河敢这么交底,要么是不怕她说出去,要么就是明白了自己的底细。
只见她还没反驳,铁关河反唇相讥,“或者,我换个称呼,女英阁阁主朝华的师妹,现今执掌女英三剑之一芙蓉剑的……夏侯乔?”
女英阁现如今已经是叛逆,权随珠但凡和这些掺上关系,潜渊卫调查一番,她别说上战场了,只怕会被权从熙寻个由头赶紧嫁人了事。
朝华前段时间出现在长安后又消失,不过那时候权随珠还在蜀中随军,对这些不甚分明。
她能撇清关系,但她不得不忌惮铁关河,因为铁关河于她而言是不透明的,敌暗我明,是劣势。
权随珠蹲下身,“把你脑子里记好的东西都忘了,否则我不介意帮你脑袋搬个家。”
铁关河挑眉,“当然,我怎么会祸害自己的盟友呢。
不过你要是再妨碍我,我就不一定把你当盟友了哦。”
·
何老今天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洒扫。
昨晚也不知道为啥,一个两个都不回来,哎,这是在外面玩儿得太起劲了?他也不懂,只照旧干着每天该干的活儿。
有人敲门环,何老把扫帚放到一旁,开门一看,是高君遂。
“高郎君又来找少韫啦?”
何老笑眯眯的。
“嗯,少韫还没醒吗?”
高君遂微笑,“那我得赶紧去喊他。”
钟少韫前段时间从太学里搬了出来,正好和高君遂顺路,所以高君遂会一直来找他,导致何老都看他眼熟、亲切。
“少韫!
少韫!”
高君遂脚步带风,一想到每天早上能和钟少韫一起上学他就莫名开心,至少寄住在温兰殊这里,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变多了,钟少韫喜欢赖床,他就早点儿出发,看钟少韫起床洗漱,有时候对于年轻人而言,多看几眼,多说几句话,就能予自己以莫大的荣幸和欢愉。
钟少韫没什么动静,高君遂穿过两侧游廊,先是敲了敲门,还是没反应。
他没想太多,推门就进去了。
两侧的帷幄随风而动,地面上诗稿哗啦啦响着,他往左看了眼,浑身血液仿佛凝滞。
窗户大开着,照进来一缕阳光。
钟少韫没去右侧的卧房安歇,不过屏风倒是挂了件青衿,左侧书桌前,堆积一地纸张,上面写满了墨字,有的是钟少韫自己作的,高君遂没见过,有的则是很有名的古乐府诗歌。
自君之出矣,金翠闇无精。
思君如日月,回还昼夜生。
他蹲下身拾起诗稿,一旁的钟少韫就这么躺在地上,身上也没个东西遮挡,只有一件白袷。
衣服单薄又窄小,露出锁骨和腕骨,以及脚踝,头发瀑布一般散落在地,映着光辉,光可鉴人,高君遂不敢呼吸,鬼使神差朝钟少韫的脸颊伸出了手。
高君遂的模样很奇怪,他跪在地上,虔诚又怀着绮念,当即心下火起。
十八九的少年人在晨间最易冲动,身体某个部分不知不觉就起了变化。
钟少韫手里还握着支再朴素不过的竹笔,指节白玉柄一般,身躯消瘦,眼窝凹陷,层层叠叠的睫毛扇子似的,纹丝不动,应该是沉睡。
唇珠上刚好有一滴水,估计是方才醒来的时候,喝了一口旁边杯子里的水,然后又睡着了,桌子上的水渍可以解释这一切。
嘴角的水流顺流而下,是涓涓细流,是滔天洪水,是惊涛骇浪,冲破了高君遂的自持和戒备。
高君遂好渴,他从没这么渴过。
他笑同舍生去平康里鸣珂曲,玩弄人家妓女,要人家嘴对嘴喂,末了还拈花惹草,那么多风流史,他笑那些人渴,面对馆娃娇娥,垂涎三尺,生猛地扑上去,好似一个多日没喝过水的人,他管那个叫饥渴。
可是现在他好渴,他不需要别的琼浆玉液,也不需要桌案上的水,他只想喝钟少韫嘴上那滴。
他是涸辙之鲋,要相濡以沫,要东海之水;他无可救药,这是他唯一的解药。
高君遂面目通红,呼吸急促,院子里哗啦啦扫地的声音还在继续,婢女们也不会绕到这儿来,他愈加大胆,先是两手压着钟少韫两侧的地面,然后慢慢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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