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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隐隐对宁士扬知晓后的态度有些担忧,但宁知微还是很干脆地承认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怎么做?”
宁士扬眸光沉沉地看着他,倒像是头一次开始认真地考虑儿子的建议,思他所思,想他所想:
“每个公司都有着精密的运转结构,而澜石是其中最复杂的之一。
澜石的董事会里足足有十二位董事,除此之外还有无数个手握实权的高管,以及地位独特的秘书,你想着手调查,应该怎么打开第一扇窗户?你能接近他们吗?”
说着,宁士扬自己也觉得很没希望似的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小微。
现在是澜石成立以来最危险的时期之一,风声鹤唳,每个人警惕性都不是一般的强。
你的身份太明显了,没有人会甘愿乖乖让你着手进行秘密调查的。”
宁知微却没有退缩,仍然定定地注视着自己气度威严的父亲,目光毫不畏惧,反而像是一个成熟的谈判者,在铺开自己所拥有的筹码,认真对待这场非正式的博弈。
他说:“不,爸爸,你错了。
在这个阶段,我还不需要接近其他人。
我唯一需要调查的,只你一个人就足够了。”
此话一出,饶是聪敏稳重如宁士扬,也忍不住愣住了。
一旁的凌初玫更是拧了眉头,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小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你调查你爸爸干什么?”
宁知微眯了眼睛,不疾不徐:“作为一个公司的最高领导者,董事长是运行程序中最重要的一环。
也就是说,无论这个公司的结构阶层多么复杂,都越不过董事长这道天堑,顶破了天也必须藏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在这种情况下,澜石现在却依旧出了问题,这意味着什么?”
宁士扬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意味着什么?”
宁知微说:“意味着你这个董事长本身就存在漏洞。”
空气里落针可闻,宁士扬表情变幻莫测,半晌才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公司的文件出了问题,而你没有发觉,一定代表着这份文件没有经手于你,而是走了其他不合规定的程序。
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当然要先从你的日常工作入手,检查你经手的项目来自什么渠道、走了什么程序,以及它们与这些出了问题的项目之间有什么区别,又有什么关联。”
宁知微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然后顿了顿,才一锤定音:“只有找到你的工作里有什么错漏之处,才能继续追跟寻底,调查公司的内鬼是如何利用这些漏洞为自己谋利的。
不是吗?”
说完这一切,他抬起头,正正对上宁士扬一分不偏的视线。
这是他第一次从父亲脸上看到这种神情——似乎有一些纠结,有一些欣慰,还有一点隐秘的难过。
他真的长大了。
宁士扬这么想着,然后慢慢垂下脸,抬起手用力拧了拧自己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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