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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提过你,上回来利物浦干得还行。”
他点起烟斗,靠回椅背,椅子吱吱响,“两船棉花我全收,说吧,这次想带回去点什么?”
我深吸口气,脑子里回忆起布朗出发前让我背的清单,我多次默念确认已经记住后,那张纸在他眼皮底下烧成灰了,免得泄露出去。
我喝口茶水清晰的口述:“32磅卡隆舰炮10门,每门炮附带100发炮弹,100支1853步枪,500支英式1842滑膛步枪,铁轨200吨,其他货物为火药和药品,现在急需吗啡和鸦片酊,如果还能装再加一些威士忌烈酒。”
高管听完,烟斗停顿了一下,眼睛盯着我,像在掂量这话的分量。
他哼了声,点头说:“舰炮和步枪没问题,火药和铁轨也能凑齐。
吗啡和鸦片酊紧俏,得从黑市调。”
他声音低下来,“这些货的少说也要10天后凑齐,舰炮的装船可能更慢,你告诉两位船长,由于舰炮的高度敏感性,需要晚上装船,到时候船上得留人配合。
海关的事我摆平,你别乱跑,北方佬的眼线多。”
离开普列纹商会时,我路过一排办公桌,一个文书低头抄写,他抬头了我一眼,手快得像条蛇,塞给我一个小皮包,沉甸甸的像装了石头。
他头也不抬,自言自语地嘀咕:“海鸥之家,2楼6房,包里有入住凭据,房费付了一部分,剩下你自己续。”
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像是怕隔墙有耳。
我心头一紧,抓紧皮包,低声回了句:“谢了,兄弟。”
他没吭声,笔尖划得纸哗哗响,像啥也没发生。
出了商会,布特尔的夜风凉得刺骨,巷子里的铜灯晃着暗光,石板路湿漉漉的,映出靴子的黑影。
我低头裹紧大衣,皮包塞在内兜,沉得像块铁,我猜里头八成是此行报酬和房间信息。
我没做多想直奔布莱克钟表行,这里还是老样子,橱窗里摆着几块怀表,指针在汽灯下闪着冷光。
推门进去,柜台上堆着齿轮和螺丝,接待的还是上次那个伪装成钟表师傅的家伙,他抬头看我一眼,又继续低头修表说:“又是你,萨凡纳来的。”
我点点头,压低帽檐,低声说:“找坎伯兰,布朗的货。”
他没废话,领我穿过后门,进了个小隔间,木墙潮得发霉,油灯晃得影子像鬼。
里头坐着个新面孔,自称坎伯兰,梅森先生的助手。
三十来岁,穿灰呢西装,脸白得像没晒过太阳,眼神尖得像针。
他指了指椅子,声音干得像嚼纸:“莫林,坐,东西拿出来。”
我从怀里掏出雪茄盒,坎伯兰接过去,眯眼翻了翻,递给我一张收据,他靠回椅背,椅子吱吱响,低声说:“这次别急着走,11月20日你到这个地方来找我,我会给你新的指示。”
他说着又给我写了张纸条。
我收下纸条,试探着问:“啥指示?”
他摆摆手:“到时候就知道,少问,少麻烦。
出去吧。”
我没再吭声,起身推门,铃铛又叮当一响,钟表师傅瞅了我一眼,低头继续磨齿轮,像啥也没听见。
出了钟表行,夜风卷着煤烟味,巷子暗得像锅底,油灯晃得影子乱跳。
我低头快步往海鸥之家走。
值得欣慰的是这次没发现明显在盯着我的人,海鸥之家里我隔壁的监听者好像也撤了,也没提要求我出门再打报告的。
但这可能只是对我更大的试探,极有可能是外松内紧,但管他呢,能透口气真好。
按那几个洗衣工告诉我的,利物浦的华人社区挤在皮特街旁的一条小巷,房屋低矮,砖墙熏得发黑,门框上贴着褪色的红对联,十分狭窄,据说这里住着百来个中国人,几家铺子挤在一起,门口挂着破布帘,卖卤鸭头和粥的摊子冒着白汽,一个老汉裹着破棉袄,蹲在墙角抽旱烟,烟雾白如棉纱,嘴里嘀咕着福建话,抱怨工钱被克扣。
我溜进一家叫“聚福”
的小餐馆,木招牌裂了道口子。
里头就三张桌子,油腻得发亮,墙上贴着张关公像,香炉插着两炷细香,烟袅袅得像叹气。
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福建人,脸瘦得像干柴,棉衫补了几个补丁,操着夹生英语问我要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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