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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潮生颤颤巍巍伸出手，接着被季誉重重挥开，孩童最深的恶意展露无疑，“蠢货，抢赢我，我就把这个垃圾给你。”
赢？
那次没有抢赢。
而后漫长的岁月间刘潮生都没赢过季誉，但他觉得输给季誉完全不丢人。
输的感觉，刘潮生新奇不已。
民间老话里管这叫天生坏种，从娘胎里出来就坏。
刘潮生小时候特别乐意听季誉的话。
“他打了你，你不光要还手，更要往最痛的地方打。”
“刘潮生，说谎记得打好草稿，骗不了自己怎么骗别人。
“
“你要什么东西，想尽办法去得到，得不到就抢，抢不到就毁掉。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想我说几遍？”
一次次言传身教，所剩无几的道德更加支离破碎，他实在觉得和季誉做兄弟很好。
后来他还融会贯通，比起季誉的自大冷漠，刘潮生却是表面功夫做得无比好，毕竟他爹妈还没死，总要装一装。
不过后来刘潮生协助季誉弑父，他也想学着试试看。
可惜季誉成功了，刘潮生失败透顶。
一场大火没烧死他爹妈，反倒烧死了个冲进来救他的中年保安。
也正是因为那场大火，他多了个便宜哥哥。
一个像病狗般孱弱却善良温柔的哥哥。
2
他的哥哥性格极度老实木讷，单纯到甚至可以说得上愚蠢。
被欺负了也只会笑，还时常摸摸他的手，温声细语呢喃：“潮生，手疼不疼？”
明明是他被欺负，居然不恨，不厌恶，不反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愚蠢到令人发指的家伙。
刘潮生骨子里就恶劣，毁灭欲和施虐欲让他兴奋，于是更加变本加厉地肆意折腾。
他只要心情不好就拿哥哥出气，什么扇巴掌，什么当马骑，让人徒步去郊区摘他随手一指的花，大冬天故意把人反锁在门外，不让人睡床，让人半跪着捂脚……和中世纪贵族对待奴隶一样对待。
可刘潮生始终没有在哥哥脸上察觉到任何怒意，永远只有安宁的神色，唇角挂着赤诚干净的笑。
整个人静静地坐在那，一举一动无比平和，散发着毫无底线接纳他所有恶意的温柔。
小时候，哥哥会给刘潮生念童话故事哄睡觉，几乎充当了父亲与母亲的角色，怎么闹都可以，什么要求都可以提，甚至每天在自己放学后还要接刘潮生回家，辅导功课陪玩陪闹，宛若心甘情愿沦为刘潮生的影子。
无数个瞬间光速消逝，哼唱过的童谣，每年不同的生日礼物，写满两个人笔迹的试卷……它们全碎裂开，如流沙般再也不会重来。
只是刘潮生记得一清二楚，像记得自己要呼吸一样。
很多年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哥哥会在某一天逃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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