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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绣猛地推开他的手，泣音哽在喉间，转身踉跄着冲回自己的房间。
“砰”
的一声，那木门被狠狠阖上，似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彻底隔在两个世界。
闻时钦僵在原地，左颊红肿，痛感蔓延，可这点皮肉之苦，哪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一时只剩雨声淅沥，风吹过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
他喃喃自语：“这样最好……这样，你就不会再因为我……”
苏锦绣回房，长发未拭，便径直伏在枕上。
心口的委屈与酸涩如潮水般涌来，忍不住闷声啜泣，泪水浸湿了枕巾，也模糊了方才闻时钦暴怒的模样。
哭了一会，就听见外间脚步声轻响，闻时钦终究是放不下心，端着熬好的姜汤踱至门前。
屋内低低的啜泣声透过门缝传来，他抬手又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脸颊本就红肿，此刻更添了几分狼狈。
“阿姐，别哭了……”
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悔意，“是我混账，不该对你吼，更不该……阿姐这姜汤你……”
“我不想听到你说话。”
苏锦绣声音冷得像冰，打断了他的道歉。
门外骤然静了，片刻后，脚步声缓缓远去，渐至消失。
苏锦绣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起身从枕下取出那本绣巷杂记，打开果然见其上记载：“达官以百金聘绣嫁衣，巧娘欲接，闻时钦阻之，竟殴牵线者。”
寥寥数语，未有半分修饰，反倒透着几分苛责，怎么看都不似美化之笔。
她翻至书末，果然见最后一页残缺半边。
苏锦绣蜷缩于榻上，只觉额间胀痛如裂，连呼吸都带着疼。
分不清是方才冒雨归来染了寒，还是那缺失的书页，叫她身子也跟着损了元气。
她实在不解，为何前几日还渐趋平和、笑容日增的闻时钦，今日会骤然暴怒失控？明明他已能克制情绪，如常人般从容温和，难道真是自己错了，不该接下这桩重金绣活？
苏锦绣忽觉鼻尖发痒，一个喷嚏猝不及防打了出来，才惊觉方才只顾着心绪翻涌，湿衣未换，长发也还滴着水。
她忙下床寻了套干燥寝衣换上，又取布巾将长发松松裹住，指尖触到发间残留的凉意，心头也跟着一颤。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闻时钦卧房的方向。
她暗忖，不知他是否也换下了湿衣，会不会着凉？念头刚起，又猛地甩了甩头，暗自懊恼。
强压下杂念，苏锦绣又蜷回床上，凝神细思今日之事。
她还记得那书中分明记载，张明叙是闻时钦入仕后的提携恩公，可闻时钦如今尚未科举，怎会与这位正二品参知政事结下如此深仇？
劳心劳力了一整天，苏锦绣困极，思虑不了太多，最后索性抛去诸般杂念，坠入梦乡。
夜半朦胧间，只觉被角一暖，似是有人轻手为她掖好被边，微凉指尖擦过她眼角泪痕，又迅速收回。
随即，柔软干燥的布巾覆上发间，湿发被细细擦拭，动作轻得怕惊破她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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