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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走近了,诚惶诚恐,却见一国之君正徒手在这遍地狼藉里又挖又刨,灰烬的颜色不再纯粹,黑熏熏下渗出一道道红流——是血!
“陛下,陛下!”
侍卫斗胆,上前阻止,却被用力推开,皇帝的手依然游离在废墟底下,口内念念有词:“朕一定找得到她……一定找得到她!”
侍卫束手无策,愁眼看这位以不近人情出名的帝王失心疯般的光景。
一双手,直将一大半的废墟刨了个底朝天,所过之处,鲜血淋漓。
“没有她,哪里都没有她……”
岑熠沿着一面乌漆嘛黑的墙,滑坐下来,眼里似镶着个无底洞,整副脸孔透着诡异而僵硬的青色,那是死亡的气息,只有嘴皮子还在微微地动,“她死了吗?不,不可能,朕没允许她死,她怎么敢死,一定是漏了哪里……”
他忽然蹿起来,用比日光更红的眼睛巡睃四周:“找,给朕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人领命,四散开来,地毯式寻找。
岑熠冷眼而视,脑子里不断回放昨晚与她见面的片段。
他知道她不死心,又要出逃,万万没料到,她竟决绝到不惜自焚的地步。
他自诩算无遗漏,以为有情蛊在身,她便会知难而退,偏偏错了,错得离谱。
她一再指责他目中无人,说月满则亏,登高跌重,终有一日会背负他偿还不起的代价,他向来是不以为然的……如今,她杳无踪影,生死不明,这,便是她所谓的代价吗?如果是,她赢了。
没有她,他无法承受。
没有薛柔,岑熠活不下去。
胸腔内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炙烤着心脏,滚烫过了头,岑熠感觉,自己要被烧焦了。
派遣出去的手下三个五个汇聚过来,口风该死地一致:“陛下,都搜遍了,什么都没有,公主怕是……”
左心房阵阵抽痛起来,疼痛好似暗地里的藻,温暖的血液为它供给养分,它疯狂繁殖、分裂、复制,扎根于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它的根是热的,热到了极致,喉咙变得又辛又辣。
怕是怎么着?死吗?
他猛折身,有一股热流自喉管喷涌而出。
“不好了,陛下呕血了!”
所有人惊叫起来,所有人朝他围了过来,他的视线陡然变矮了,天空那么蓝,太阳那么红,和八年前那个下午,一模一样。
他已经许久未做梦了,不,应该说,他许久未容许梦境蒙蔽他的理智了——每每光顾的,总是在行宫生活的那些画面,他不喜欢。
而这回,那些记忆甚是猖獗,居然把控了他的意志,他避无可避,唯有用第三双眼去俯瞰那十年光阴的流逝。
“母亲,我明明是皇子,为何他们都取笑我欺负我呢?”
“他们是在逗你玩。”
六岁的岑熠伸出胳膊给母亲看:“他们拿火炭烫我,还拿柳条抽我,这也是逗我玩的吗?”
那干瘦的女人搂住他:“以后离他们远些吧。”
又是一年。
七岁的岑熠同母亲挨着,坐到门槛上,两手托腮:“母亲,皇上什么时候接咱们回去呢?”
母亲转头,沉沉望他,他有些吓到了,忙找补:“母亲别误会,是芳姨说,京城皇宫里有好吃好穿的,冬天有烧不完的碳火,还不会冒烟,不呛人……咱们若能去那住着,有个温暖的地方,能吃饱饭,您的咳嗽就能好了。”
母亲拍拍他瘦小的肩:“是母亲对不住你,让你吃了这许多苦……”
八岁,岑熠学精了,白日躲人,晚上游荡着自娱自乐,偶然一个深夜,撞见池塘边上并排坐着一男一女,二人耳鬓厮磨,男的称女的娘子,女的唤男的相公。
他不懂,默默记在心里,回过头请教母亲那两个称呼是什么意思,母亲难得有笑脸,款款道:“相互爱慕的两个人,会结成夫妻,你现在还小,不明白,以后长大了,遇到心仪的姑娘,便能体会到了。”
他一知半解道:“依母亲的意思,结为夫妻的两个人就是互相爱慕的,对吗?”
母亲却不愿意多说,淡淡道:“待你长大便知道了。”
回忆陡然定格,耳畔有人在说话:
“是急火攻心,陛下年纪轻轻,养一养就无大碍了。”
“吐了那么大一滩血,真的不打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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